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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朱复正在思潮起伏不定的时候,清虚道人走进房来,笑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岂必大事才是天数,小事便不是天数吗何况安身立命,原是无大不大的事呢。

你只须安心在此地住几日,自有你安身之所,并代替你姊姊作主的人来。”朱复听了,虽摸不着头脑,然相信黄叶老祖和清虚道人所说的话,必不是诳人的。朱复自己也正苦不好去柳仙村药王庙居住,就在玄妙观住了些时。

原来欧阳后成在陕西奉碧云禅师之命到襄阳来,那信中就是教朱复与胡舜华完婚,并替朱恶紫作伐,配给清虚道人大徒弟杨天池。朱复得了那信,即到万载玄妙观,禀明智远禅师。第十九回书中所写的少年和尚,跪在智远禅师所坐木龛前面,口中念经一般的念诵,为向乐山、解清扬二人所见的,就是朱复为禀明这事。

所以向智远禅师禀明之后,出来便实行拜清虚道人为师。从此朱复脱却僧袍,蓄发还俗,姊弟两个一娶一嫁,都成立了家室。只是这些事,与本书无重要的关系,不过略述来历,没工夫去细细写他。

于今,却要另写一人。这人的历史,凡是看过第一集奇侠传的看官们,脑筋里大约都还有他的影子。这人姓杨,名继新。看官们看了杨天池娶朱恶紫小姐为妻的事,总应该想到杨天池的替身上去。这杨继新便是杨天池的替身。这段奇情,在第一集第五回书中,已纪述得详细,此时自毋庸重述了。

杨天池的年龄,比杨继新实际上小几个月。杨天池都已到成家立室的时候,杨继新替杨天池的缺,在杨晋谷那种富贵人家长大,杨晋谷望曾孙的心切,不待说是特别的早婚。杨晋谷只在衡州做了三四年的官,就因挂误了公事,把官丢了,带着全家回广西原籍。杨继新从此便离开他父母之邦了,才长到十三岁,杨晋谷因自己已有六十多岁了,急想见着自己的曾孙,方死无遗憾。

就吩咐杨祖植给杨继新娶媳妇。富贵之家的子弟,不愁没得门当户对的女儿结亲。很容易的,杨继新便娶了妻。但是杨晋谷命里不该见着曾孙,孙媳妇虽进门了三四年,只因身体孱弱,夫妇的年龄又都太轻,所以没有生育。而杨晋谷却已老态龙钟竟等不到曾孙出世,就呜呼死了。杨祖植是一个完全当少爷出身的人,也没有甚么学问能力。杨晋谷死后,他也不想做官,也不打算经商。

因杨晋谷做了大半世的官,积蓄的资财,足够杨祖植一生温饱而有馀。当惯了公子少爷的人,家产又很富足,吃观成的饭,穿现成的衣,享安闲自在的福,何等逍遥快乐。哪里还有上进的心呢就在广西思恩府原籍广植田园,实行安享。

但是对于杨继新,因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血,当杨晋谷在日,不便露出不钟爱的样子来,恐怕被杨晋谷看出破绽。及至杨晋谷死了,对杨继新父子之情,便不免渐渐的淡薄了。只是仍不肯把杨继新实是长沙钟广泰裁缝店的儿子的

话说出来,也恐怕杨继新知道了这段历史,不把杨祖植当父亲孝顺。杨继新只觉得自己父亲,待自己很淡漠,并不知道何以忽然淡漠的原因。为人子的,不得于其父,在家庭中便失了天伦的乐趣。

杨继新既不得于其父,杨继新的媳妇,也就跟着不得姑的欢心。这媳妇的身体,原不甚强壮,所以难于生育。就因没有生育,不能如祖父的愿,心中加以忧急,体质更形亏弱了。即令杨祖植夫妇欢喜他,替他医治调养,尚怕不得永年,何况不拿他当自己儿媳看待呢因此杨晋谷去世才三年,杨继新的媳妇也就随着夭折了。杨继新已经不得父亲的欢心,有一个知痛识痒的妻子在身边,还可以得着些儿安慰。于今连这个惟一无二安慰自己灵魂的妻子都死了。这种拂逆人意的境遇,教这正在少年的杨继新如何能安处呢

还亏了杨晋谷在日,虽把杨继新看待得宝贝一般,但是不似普通不懂得教养的上人,一味糊里糊涂的溺爱。

从杨继新长到五六岁,便专聘了有学问道德的先生,在家中教读。杨继新投生在一个多儿多女的穷裁缝家,而后来居然能成就一个人物,当然不是一个根基薄弱的人。读书长进得很迅速,读到杨晋谷死的时候,杨继新年纪虽只十八岁,

学问文章,已很负些时望了。杨继新幸有这一肚皮的学问,在家庭中不能安处,不怕出外没有自谋生活的能力。遂决心出外谋事,不在家中过那没生趣的日月。亲自将这出外谋事的心思,对杨祖植夫妇陈明。杨祖植夫妇心里既不爱他这个非亲生的儿子,听他要出门,自没有不肯的。谁知杨祖植夫妇,都是三十年前享爷福,三十年后享儿福的命。杨继新一离家,家中就接连不断的飞来横祸,二三年之间,就把家业败尽了。说起来,看官们必不相信,杨祖植因杨继新单身出门去了,夫妻商量纳妾,想再生育。在纳娶的这日,来了许多宾客。杨祖植正在兴高彩烈的时候,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吵闹,并夹杂着哭泣的声音。杨祖植听了这哭声,觉得不吉利,异常忿怒,自己走到门口去看。原来有几个乞丐,为争打发,和自家当差的口角起来。当差的仗主人势力,伸手就抓着一顿打。乞丐中老实些儿的,被打得哭起来,强悍些儿的不服,也有回手反抗的,也有回口恶骂的。

杨祖植听得有一个乞丐,被当差的打得一边闪躲,一边指着当差的骂道:“你狗仗人势,凶甚么

你也是吃着旁人的,只要你东家说一声,叫你滚蛋,怕你不和我一样吗休说你这样狗仗人势的东西,就是你东家,也说不定没有像我一般讨着吃的这一天呢。”杨祖植起初听得哭泣之声,心里已十二分的忿怒。此时更听得这们骂,以为这乞丐有意来破他的禁忌,坏他的彩头的。

再也按纳不住胸中三丈高的无名业火,几步赶到乞丐跟前,挥退当差的,自己向乞丐问道:“你这畜牲,存心趁我的喜庆日子来破我的禁忌么为甚么要骂我有像你一般讨吃的这一天呢”这乞丐被当差的打横了心,也不知道忌讳了。见杨祖植赶过来问他这话,就翻起一双白眼,望着杨祖植说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能保的住永远没像我的这一天吗老实说给你听,我少年的时候,在家也有三妻四妾,出外也是前护后拥,哪一件赶不上你你少凶点儿。”杨祖植被骂得气破了胸脯,指着乞丐的脸,厉声叱道:“你若不是一个不成材的东西,何至好好的家业会弄到讨吃。你知道我有多大的家业不和你一样不成材,怎么有弄到像你的这一天”乞丐反凑近身来,对准杨祖植的脸,做出鄙视不屑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且慢夸口。三场人命两次火,看你像我不像我。”杨祖植看了这情形,气得说话不出,提起脚就是一下,不偏不倚,正正的踢在乞丐小腹当中。

这乞丐本来是痨病鬼模样,也合该杨祖植家里得遭横祸,乞丐受了这一脚,登时倒在地下,只叫了一声哎呀,打了几个滚,两眼往上一翻,两脚往下一伸。杨祖植怒还不息,待赶上去再踢两下时,乞丐已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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