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意郎君。万一为求事情便利起见,姊妹二人共事一人,效学英皇故事,我们也是情愿的啊。”说到这里,又向小茂嫣然一笑。小茂倒觉得有些毛骨竦然了。一会儿,已把酒席排好,翠娟也已回进室来。碧娥便肃小茂入席,她自己和翠娟分坐左右作陪。小茂虽口饫珍馐,饱餐秀色,在表面上瞧起来,似乎享足艳福。然他的这颗心,却似十五上吊桶,七上八下的升降个不定。暗想,照事势瞧来,竟是愈逼愈紧了。她竟把效学英皇的这些话,也一点不怕羞的说出,可见已胸有成见。万一弄得不好,她竟对我强迫起来,这如何是好呢不是耍把我一身坑送在这里而再要和我老父见面,不是也永远没有这个日子么他这们的一想,更加如坐针毡了。只是目观鼻,鼻观心,一眼也不旁瞬,显着十分恐惧的神气。碧娥瞧在眼中,倒又笑起来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是这般道学面孔。但是我们也是好好人家,并不是诱人入阱的妓女,你为什么这般的怕惧我们呢我劝你还是放下些心,随随便便的钦啖罢。”说着,又将身子靠近一下,举起自己手中的一只杯子,做出硬欲劝饮的样子。这一来,可更把周小茂急坏了,忙道:“不要如此,我自己会饮呢。”碧娥便又格格的憨笑道:“好那么,你自己举起酒杯来饮。否则我真要不客气,实行灌酒绐你吃了。”
小茂弄得没法可想,只好将酒杯举起,攒眉一饮而尽。
可是作怪得很小茂在这杯酒未饮以前,神志十分清明,只有一个远戍云南的老父在他心头。
眼前虽放着这们一双如花似玉的妙人几,他不但未有什么留恋,还把她们当作蛇蝎一般。这一杯酒一入肚,却大大不然了。他那时刻不忘的老父,印象已渐趋渐谈,终至于模糊一片,暂时把来搁置一边。而对于这一双少女,却十分热恋起来了。暗想:我的年纪虽只有十五岁,然而发育得早,已成了一个壮男。这种男女爱慕之情,当然是免不了的。现在既有两个美貌女郎对我十分钟情,甘心委身事我,我怎可辜负她们的美意呢同时并觉得美貌的女郎,实是一般男子无上的安慰品。倘然有人甘把现成的艳福抛来,不将她们来安慰自己一下,这真是一个大大的呆子了。这们一想,这双姊妹花,在他眼中瞧来,更觉比前来得美丽,竟如天仙化人一般,而在行动之间,也就不知不觉的有些放浪起来。
十分乖觉的碧娥,那里有瞧不出的道理当然更是眉开眼笑的,在旁殷勤劝饮。只有翠娟,依旧默坐一旁,并且双蛾紧蹙,好似有下什么心事一般。碧娥向她瞧了一眼,又笑嘻嘻的说道:
“碧妹,嘉宾在座,你为什么这般模样莫非嫌闷饮乏欢么那我们何不离座而起,对舞一回宝剑这或者也是娱宾之一道。”翠娟听说,忙说:“使得”双蛾倒又渐渐展开了。随即相将离座而起。早有小婢将剑送来。二妹即掣剑在手,立了个门户,相将对舞起来。她们对于剑术一道,似乎很有点儿工夫的。在初舞的时候,舞势尚是十分纡徐,还能分得出这是碧娥的剑,这是翠娟的剑。舞到后来,急如疾风骤雨,竟把两股剑气,团成了一道寒光,再也分辨不清了。这一来,真把个周小茂眩得眼花撩乱。而心中也一半儿是忻喜,一半儿是惊惶。忻喜的:这一双姊妹花,不但是貌艳如花,神清如水,还具上这惊人的绝艺。如今竟肯双双垂青于己,这真可称得希有的奇遇了。惊惶的:自己究竟有下什么本领对于这一双文武兼全的姊妹花,将来如何对付得下呢好容易二姝齐说一声:“献丑”各把剑势收住。但仍神完气足,略不娇喘一喘,更把小茂佩服得五体投地。却又听碧娘笑着说道,“你瞧怎样没有什么批评么”小茂道:“我对于武艺,完全是个门外汉,那里懂得什么好歹。不过象你们二位刚才的舞剑,就是门外汉看了,也能知道剑艺确已登峰造极。除了连说几个好字之外,还有什么旁的话可说呢。”碧娥道:“能博得你说上一个好字,那我们的剑术就是不好,也要说好了,但除了说好之外,你总还应贺上我们一杯啊。”说着又笑盈盈的走到他的身旁,捧起一杯酒来,送到嘴边。这时的小茂,巳和先前换了一个样子,只觉脂酒美色,都可以陶醉他的心灵,而使他得到无上的快乐。因此竟情情愿愿的,把嘴凑了上去,一饮而尽。可是这酒不比寻常,是特地制来蛊惑一般男子的。何况,小茂乎日又是涓滴不饮的一个人,那里蔡得起这酒力的发作不到一刻工夫,头脑间早巳觉得天翻地覆,竟晕倒在席上了。
等到醒了过来,不知已隔了多少时候。却见此身已不在酒席上,而僵卧在锦茵绣褥之间。更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爵的香气,直袭他的鼻管,使他不由自主的,将睡眼揉上一揉,向身畔一望,则见赫然卧着一人。再就这烨烨的烛光下,细细一辨那人的面目,不是那娇媚绝伦、肥如阿环的碧娥,又是什么人呢这时碧娥已把衫裙卸去,仅御着一件粉红色的裙服窄窄贴身,连丰满的酥脚,几乎隐约可见,越显得妖冶动人了。正在一旁静伺着他,一见他揉眼相看,即含笑问道,“你醒了么象这样的好睡,连推都推不醒你,我还疑心你虽醉死了呢。”说到这里,又是嫣然一笑。而两颊上,也不由的红晕起来。小茂瞧在眼中,更觉十分动心了。但是说也奇怪,心中虽是十分爱慕,口中竟如噤住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能说,只怔怔的痴望着碧娥。碧娥倒又笑起来道:“你痴望着我则甚难道我们见面了这半天,你还不能认识我么”这一间,才把小茂急得进出一句活来道:“我不是不认识你。只诧异着我自己,为何醉得这般模样,竟一点也不知道,就会和你睡在一起”碧娥道:“这没有什么诧异,也尽可不必诧异的。我和你难道不能睡在一起么”说到这里,两颊上又瑟的一红,更把个头凑得近些了,小语道:“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说话,和我结为夫妇,那就可一生一世睡在一起了。”小茂被碧娥把这玉颊一偎,心儿早巳扑扑的跳了起来。何堪这如兰的香气,如珠的蜜语,再吹入他的耳中。更把他的这颗心,乱得不知所云。
那里还有什么勇气,否认碧娥的迭番话碧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一见小茂只如醉如痴的望着自己,没有一句什么
话说,知道他已对着自己十分醉心。凡是自己所说的话,他没有不默认的了。
便又装出一种腼腼腆腆的样子,继续说道:“既是如此,今晚我们就在一起睡罢。到了明天,再把婚礼补行,也还不迟。”不料小茂仍如木偶一般,一点没有什么意见表示。碧娥倒又转喜为忧道,“怎么你竟这般的痴呆,连话都不能说了但是照我想来,你已长成了如许,关于男女风情的事,当然已很明了,决不致痴呆到这般呢。”一壁说着,一壁便在他身上抚摩起来。小茂只觉得这只软绵绵的手,一抚摩到他的身上,好似有一股电气传度过去,即酥软得麻木得不可名状,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好听她所为。
谁知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听得訇訇的几声响,接着又是几声猫叫。原来有一只猫跳上桌子,一不小心,竟把桌上供的一个胆瓶打碎了。这一碎不打紧,却顿时把小茂的酒力骇退,绮梦惊醒。好似有一个金甲神,在他耳衅大声疾呼道:“小茂,小茂醒来,醒来这是什么时候,省视你的老父要紧,营救你的老父要紧。怎可沉迷在温柔乡中你若再不醒来,我可要将铜锤击你了。”这真如闪电一般的快,在他的眼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美色。在他的鼻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芳香。在他的耳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媚语。即把偎傍身旁那个荡冶无比的碧娥推在一边,并厉声叱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淫婢,竟想来蛊惑我了。这在你,本不知什么唤作贞操,什么唤作名节,当然是一无所恤。但我如果真是受了你的蛊惑,竟把远戍云南的老父忘记在九霄云外,不是成了个名教中的罪人么咄,你再躺在这里则甚还不快快滚出床去。”碧娥听了,神色一点不变,只格格的笑道:“别这们和我闹得玩了。如果胆子小一点的,吓都要被你吓死呢。”小茂正色说道:“谁和你同得玩也好,你既不肯起来,就让我起来罢。”说着,就要爬出床来的样子,碧娥这才知道他又变了意,并不是虚言了。也就气的把朱颇一变,冷笑道,“别这般的做作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子的,谁真希罕你这银样蜡枪头的男子不过我有一言奉告,你既来到此间,如果不肯真心诚意的服从我,今生今世休想再出此门。”说完这活,就陡的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向门走去。到了门边,又回身说道:“你且三思,别要后悔。”小茂只恶狠狠的望着她,没有一句回答他。方才绝了望,砰的一声,将门阖上,管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