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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适才的处境是怎样的危险,倘没有那婆于托住了红姑的手腕,现在早巳是身首异处了,却夷然不以为意的,向地室中瞧了一下,悠然的说道:

“你们二位的法力真是不小,竟把这一池子的血水都退得干干净净的了,如今可不必多耽搁,请随我走出山去罢。”红姑在这时和那婆子,似乎都很信托他的,此中决不会寓有什么诡计,便也一点不露踌躇之色,等他把头连身子退回洞外以后,也都从这圆洞中走了出来,步入一条长长的隧道之中。当步行之际,那姓马的又向他们谈起一切的事情,方知道隧道和那石室,都是天生成的,并不是人工所开凿的,自从那恶道把那石室圈为血污池,作为一种机关后,方把那石室及隧道的入口都一齐堵塞起来。然他是不论什么都知道的,所以一听到他们二人被囚禁在这石室来的消息,即偷偷的把堵塞着的隧道口挖开,忙不及的赶了来,想把她们救了出去呢。至于他因恐哭道人对他下毒手,早已偷偷的逃了出来。哭道人说已把他杀死,那只是恫吓他母亲的一种说话。

而仗着对于这山上及山洞中的地理十分熟悉,又有从哭道人那儿盗来的几道符作他的一种帮助,倒常能掩到洞中去,探听到各种消息,只是要把哭道人杀死,却也没有这种本领罢了。红姑便又问道:“那么,你的母亲现在仍住在这山洞中么适才和那恶道的大吵大闹,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将在门边偷听到的一番话,对他说了一说,并说到他们就因此而跌入了这个血污池中去的。在珠光照耀中照见那姓马的听了这一席话后,很露出一种不安和抱愧的神气,似乎把他的母亲失身于恶道,很引作为一种羞耻的。壁说道:“他们是常常吵闹的,今天的这件事,或者是适逢其会。然那恶道最是诡计多端的,或是他把我母亲的生魂拘了来,故意互相口角着,布成这种疑兵,以引你们二位入彀也有点说不定,我可不能知道了。”

大家谈了半天,不知不觉的,把这条长长的隧道走完,早已到了入口处。他们便从那儿走了出来,却在靠近山腰的一个地方,晓日正从云端徐徐下窥,已是清晓的时候。那姓马的,为免哭道人启疑起见,早把刚才取下来的大石条重行盖覆上去,又在外面堆掩了许多的泥。不料,红姑刚放眼向山峰间看去,却见一个人立在山峰上面,正向他们这儿瞧视着。啊呀这不是别人,却就是那个恶道。这时那恶道似也巳瞧见了他们了,立时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即从鼻孔中喷出二道黑雾,直向着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射了来,滃滃然的,几乎把峰峦间都笼罩着了,但红姑只在眉头一皱间,似早已想得了一个防御的方法,即把腰间那个小小的葫芦解下,高高的举了起来。

一壁笑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这儿可用得着这两句话了。”不知红姑与那恶道究竟有怎样的一场斗法且待第一百三十四回再说。

第一百三十四回见绝技火窟救灾民发仁心当街援老叟

话说红姑把那小葫芦高高举起,只随手一倾泼间,一派带着赭色的秽水,即从葫芦中飞泻而出,游龙夭娇似的,直对着这道恶雾射了去。说也奇怪,这墨雾在最初,来势极是凶猛,大有当之者死、触之者亡的一种气慨,然一遇到这秽水泼了去,立刻象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飞快的退缩了回去。同时瞧那恶道时,也象似大大的吃上了一惊,万想不到对方会请出这般的一种法宝来的。他又生怕这派秽水再飞溅到他的身上来,坏了他的道法,忙将这恶雾向鼻孔内一收,一壁即来不及的向着洞穴中逃了去。按着他平日的心性,既瞧见到陷落在水牢中的这两名俘虏,已从他的手掌中溜了出来,势必要和他们大大的斗法一场,决不肯轻轻易易的就把他们放了走。如今却被这一派秽水怕得什么似的,暂时也只好取着放任主义听他们逃去的了。

这一来,直把个红姑得意到了极点,不觉笑道:“想不到这一葫芦的血水,还有这们的一个用处。这恶道也可说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当他伏在水牢上面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差不多把我们当作刀头鱼、蛆上肉,瞧他是何等的得童,如今竟有上这一个变局,大概他连做梦都汉有想到罢。”但红姑心中虽是十分得意,只一想到继志依旧没有救出,在实际上讲来,此行仍是劳而无功,不过使那恶道小小的受了一个蹉跌罢了,不免又有点爽然若失。照着他的心思,恨不得马上再冲入这洞穴中去,和那恶道好好的拼上一场,就把继志救了出来。这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婆子,却似已理会得她的心事,忙向他劝道:“这时候这恶道在洞中一定已有上一个准备,我们要去把令郎救出洞来,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不如暂时先行回去,窥得了机会再来罢。好在他在摆设落魂阵之前,定把令郎好好的看待着,决不敢损伤其毫发,这是你尽可放心的。”

红姑觉婆子这活倒也不错,把头略略一点,表示她是同意。即同了那婆子和那姓马的,离开了这邛来山,刚刚到得山下,恰恰逢着金罗汉、笑道人等,带了大队人马,前来接应他了。这时候,常德庆当然也在这一干人中,只一眼瞧见了那婆子,即带着一种骇诧的神情,一拐一拐的走向前来,又很恭敬的向那婆子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师母,然后说道:“怎么师母也在这里莫不是已向这恶道的巢穴中去探视上一遭了”当下又向众人介绍了一番,方知道这婆子不是别人,便是甘瘤子的大老婆蔡花香。红姑虽和他不同派,然为了桂武和甘联珠的关系,说起来两下还有点戚谊。又加上适才同舟共济的一番情形,双方倒都有上一种情感,很是来得亲热。在这时,又见杨天池和着柳迟上来和他见礼,还跟着一个十分斯文的书生,同了两个花支招展的女子。一同方知是杨继新及钱素玉、蒋琼姑二表姊妹,都是听得哭道人在此肆无忌惮,要和昆仑,崆峒二派人斗法,特地前来助阵的。哈哈,且住这杨继新不就是杨天池的替身么怎么他们二人会弄到一齐来了倘然我不乘此时细细的申说一下,一定要使诸君感到茫无头绪,问上一句: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而且,杨天池和钱继新的骨肉团圆,实是书中一大关目,在第六集书中,只略略的提了一笔,并不就接写下去。倘到现在,再不有上一个详细的交代,未免是一个大漏洞了。

闲言休絮,待我腾笔写来。

单说扬继新同了钱素玉,蒋琼姑到得长沙,上岸之后,因为天时已晚,便在一个客栈中住了下来。打算第二日清早,再出小吴门,找到隐居山,持了金罗汉所给的书信,前去拜访柳大成。

不料睡到半夜,刚值好梦沉酣之际,忽被一阵又急又乱的锣声,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照着那时候的习惯,在这午夜的时分,敲着这样子的乱锣,向着人家告警,不外乎发生了下面所说的两桩事情:不是盗劫,便是失火。杨继新因为一路上来,都和大姨姊同坐着一只船,彼此十分的熟,并不怎样避嫌疑,所以这晚宿店,也同在一间房中。只是他们姊妹合睡一张床,他独个儿睡一张床罢了。这时他惊得从床上走起,见他们姊妹辆也都披衣下床了。大家侧耳一听时,街上人声如鼎沸一般,乱锣仍是不息,并间以敲脚锣盖的声音,显见得外面是乱到十分了。而一派火光,更从对面直逼过来,烘得这靠街的窗子上,都似鲜血染红了的一般。他们方明白,这一次的告警,并不是发生劫案,乃是什么附近的地方走了火了。忙走到窗前,凑着这派鲜虹的火光,向着窗外一瞧看,不禁更把他们骇上了一大跳。

原来这起火的所在,就在他们这客栈的斜对面。幸而这街道尚宽阔,风又不向着这边吹,所以得保无事,只偶然的有些火星儿飞了来,否则免不了要池鱼之及呢。但他们究竟都是少年人,也只暂时骇上一骇,此后竟把这看火烧,当作一件很有趣的事。觉得站在这客栈的楼窗前,远远的望了去,并不能看得怎样真切,还嫌有些儿不痛快。因此,他们把衣履整一整好,索性出了客栈,走到街上去瞧看了。只见一个街上,都塞满了的人,十有八九都没有把衣服穿得好。不是赤着一个身子,便是裸着一个胸脯。更可笑的,竟有些年轻的妇女,连衣裤都没有穿,就赤条条的逃了出来的。然而他们自己既没有觉察到,别人家似乎也不曾注意到这一层。显见得一再告警的锣声,大家都慌里慌张的逃了出来,除了普遍地有上逃命要紧的这个心思以外,其他都非他们所计及的。而这一般人更好似疯了的一般,只是在街上乱着嚷着,却不见有一个人走上前去,真的干上一点救火的工作。他们心目中所唯一希望着的,是官厅方面闻得这个警告,赶快派了人来,救熄这一场火罢了。

当杨继新等三人刚行近火场时,忽见有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在人丛中大哭大跳,并拍着手说道:“真该死,我当时急得昏了,竟忘记把他们二位老人家也拉了出来。如今怎么好,不是要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烧死在这火堆中么我也决计不要这条性命了,定要冲进屋去,把她们救上一救。”说完这话,即力挣着她那肥胖的臂膀,想要冲进屋中去。然而那里由她作得主,他的两条肥胖的臂膀,早给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用力的拉住了,凭他怎样的挣,终于是挣不脱。一壁那汉子并向他劝道:“你不要发呆,你瞧我们这屋子,不是已着了火么。倘能冲得进去的话,我早已去了,还待你来冲。象你这般肥胖的身体,不要说是把他们二老救出屋来了,只要一股浓重的烟气,正对着你喷了来,就会把你喷倒在地,那时候不但救不出他们二老,还要赔上了你自己的一条性命,这是何苦值得呢。”那肥妇一听这话,知道自己确是干不上这桩事,果然只要一股浓重些的烟气,正对着自己喷了来,就会把自己喷倒在地的,不免把先前的那股勇气减退了一半。

但这颗心仍是不死,故此,她虽不把臂儿乱挣了,却依旧在那里大哭大跳道:“但是不论如何,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二老烧死在这屋中,我总得想法子救他们出来唉,当家的,你虽只是个女婿,他们二老却把你当儿子一般的看待,你现在也总得想一个法子,把他们从火中救了出来。至于我,终是一个女流,终是一个无用的女流,那里及得上你们男子汉呢。”

这一来,这个重大的责任,巳轻轻的移转到这个汉子的肩上来了。这汉子似乎也知道他妻子对他所说的话,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确是应该负上这个重大的责任,他确是应该把这二老从火中救了出来的。但他只抬起头来,向着这已着了火的自己的屋子望上一望,好似已有一股浓浓的白烟,对准了自己喷了来,几乎使自己窒了气,更好似有一道红红的火舌,老远的向自己伸了来,几乎燃烧及自己的衣襟,早把刚刚发生出来的几分勇气,全个儿打退回去,再也不能有什么勇敢的举动干出来。只好把头连摇了几摇,双眉紧蹙在一起,默无一语的,望着给他拉着双手,立在身旁的他的妻子,似乎求恕的在说道:“请你原谅我罢。我也不能干此等事啊。”但他的娄子,倒确是很能原谅他的。就算他当时能有上一股勇气冲进屋去,他妻子为了放心不下,恐他因此丧失了性命,或者反又要拉住了他,不放他进去呢。当下只听他妻于说道:“当家的,我很明白得这种情形。我当时的所以说这几句话,并不是要你自己去干这件事,只是希望你想出一个法子来,或是求求别人家呢。”

这最未了的一句话,却把这汉子提醒了,立刻放出一种十分宏亮的声音,向着大众恳求似的说道:“诸位仁人君子听者,我们的二位老人家都留在这着火的屋子中,不能逃走出来,眼看就要给这烈火烧为焦炭的了。倘有仁人君子,发着慈悲之心,能把他们救了出来的,我们夫妇二人,今生今世就是不能有所报答,来世定也当结草衔环,以报大德的。”那肥妇对于他丈夫的这个办法,似乎很是赞成,并以为这个办法一提出,他的父母或者就有上几分出险的希望了。便也跟在他丈夫的后面,高声喊了出来,纯是一种恳求的说话。这一来,这个重大的责任,不免由这汉子的肩上,又移转到大众的肩上宋了。然而这实是一件很滑稽的事。试想,在这严重的局势之下,亲如自己的女儿,近如自己的女婿,尚没有这股勇气冲进屋去把他们救出来,旁人究是漠不相关的,又有谁肯为了这不相干的事,去冒这个大险,而把自己宝贵的生命,付之孤注一掷的呢而况,他们又并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倘然他们能当众宣言,把这二人救了出来,有怎么的一种酬报,那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者肯有人来干上一干了。如今又只是几句不着边际的活,什么结草咧,什么衔环咧,都是虚无缥缈到了极点,还有谁来做这个戆大。因此,他们夫妇二人,虽是一唱一随的在那里嚷叫着,希望有什么救星到来,却并不有人加以如何的注意。尤其是有许多人,都在耽忧着他们自己切身的问题,来不及顾到旁人,更连他们在嚷叫着什么,也一句都没有听得的了。

独有杨继新,心肠最是仁慈不过。见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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