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不到说话的这个人。述疑心是给这烈火灼烧得太厉害了,竞发起耳鸣来,但耳鸣那里会幻成这们清清楚楚的语句,不免都发起愣来。
可是,刘鸿采象似并没有听得这番话,一见他们发愣,还以为这烈火此刻大概正在烧毁她们的心脏,所以把她们烧得发了呆了。便又带着十分得意的神气,向着她们说着俏皮话道:“哦,你们直到如今,方屈服于这烈火的威焰之下么何不发出你们的莺声燕语,再絮絮叨叨的讲上一番体己的说话哈,要达你们的愿望,我看倒也不难,只待那姓杨的一到九泉之下,你们就可效法娥女共事一夫了。”
不料,他正说得起劲,忽而飕飕飕的起了一种风,只就地一卷时,早把那二棵树木下的一堆烈火,扑了一个灭,就是在他们姊妹俩身上蓬蓬然燃烧着的那一派火,也立刻熄灭下来了。接着,又闻得很有威严的一声“咄”,就在这“咄”字未了之际,好似飞将军从天而下,突然的跳出一个人来。这人,却只是二十多岁的一个少年,穿了很漂亮的一身便服,相貌生得十分清秀。刘鸿采一眼瞥见,方知真的是红云老祖到来了。那么,刚才何尝是自己虚心生幻觉,明明正是红云老祖预向他作着警告,教他不要弄什么诡谋,下什么毒手呢。只怪自己报仇心切,竟没有再仔细的思考一下。如今一切的歹计毒谋,都在他老人家的眼面前干了出来,如何可以邀得他的赦免呢。
因此,全个身子都抖得如筛糠一般,扑的在红云老祖的面前,跪了下来道:“弟子自知该死,竟干下了如许的罪恶,请师傅饶赦了我这一遭罢,我下次再也不敢胡为了。”红云老祖笑道:“你如今也知该死么刚才对于我的警告,为何竟又置着罔闻老实对你说罢。我这一次的放你出来,原是含着一种试探的性质,不料你仍是野性难驯。好,赦免我准其是赦免了你,不过在此后十年之内,你休想再能和我离开一步。”
刘鸿采见已蒙赦免,忙高高兴兴的谢了恩,立起来站在一旁。红云老祖便又回过身去,对着他们姊妹俩只用手遥遥的拂动了凡下,他们被焚毁得已成了焦炭的衣服和头发,立刻又恢复了原状,便是当胸的那一只大木钉,也早从树上脱了出来。她们虽没有掀起衣服来把伤处瞧得,然而料想去一定也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这足见红云老祖的法力,是如何的伟大,而反过来讲一句,又可知法力是如何可怕的一件东西呢。这一来,他们姊妹俩当然要向他谢恩不迭。红云老祖只淡然的一笑道:“你们也不必向我道谢得,我也不过借了此事,聊和你们结上一点缘,留作日后相见之地罢了。至于这刘鸿采,你们也不必怎样的怪他,实在你们命中应有此一个魔劫,他却适逢其会的做了一次魔星,连他自己都做不得什么主的,何况他并没有伤害你们,反而还玉成了你们呢。好,你们就此回去罢,祝你们姊妹同心,室家安好。”说后,只一拂袖间,红云老祖和刘海采即都已不见了。
他们姊抹俩,便也欣欣然的重回长沙。居然效学娥女的故事,钱素玉又同杨继新成了亲。从此,左拥右抱,真便宜煞这位少年郎了。后来,杨继新在画眉之馀,也从他的二位夫人,学得了不少的武艺,不象先前这般的文诌诌了。这一次,为了一时高兴,竟挈同了他的二位闺中人,从柳迟家来到四川,颇想为昆仑派建立上一番事业。现在总算已把他们骨肉团圆、英皇并嫁的关目,交代得一个清清楚楚,可以按下不表,我又得腾出笔来,再从另一方面写去了。
单说笑道人同了许多人,回到了云栖禅寺后,忽又哈哈大笑道:“我总算今日方遇到了对手,居然在我笑道人之外,还有上一个哭道人。现在,我很想和他合串一出好戏,给你们诸位新新耳目。只不知他究竟有不有和我配戏的能耐倘然竟是配搭不上,也很足使人扫兴的啊。”不知笑道人无端说这番话,究竟是要干怎样的一桩玩意儿且待第一百三十九回再说。
第一百三十九回生面别开山前比法异军突起冈上扬声
话说笑菹人哈哈大笑说了这番话后,众人虽知他已有上一个要和哭道人比法的意思,却还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样的比法,想来总是不同寻常,而且是饶有趣味的,很希望他把这个办法说了出来。因此,都把眼睛向他注视着,意思是说:好呀,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办法呀快些说罢。笑道人当然理会得他们的意思,张唇启吻正要讲时,忽闻得天空中起了一声啸。这,声啸,既不象出自人类的口中,也不象是什么禽类所发,而带点金石之声,完全是为另一种类的。倘然给一般寻常人听在耳中,一定要惊诧到了不得。但在这许多人中,究竟以富有经验者居多数,所以听到了这派空中的啸声,一点也不以为异。只发出一种疑问道:“不知又是那一个道友,闹起飞剑传书的玩意儿来了,这剑这么的长啸着,是在通告我们知晓呢。快些去接取这书信罢。”当下,即一齐离了方丈,来到院中,仰首望时,只见白虹似的一道东西,正停留在空中,不是飞剑,又是什么。而且好象通得灵性似的,一见他们来到院中,方把剑身一转动,即见有一封书信,翩翩然如蝴蝶一般,从云端中滚落而下,而这白虹似的飞剑,又象游龙般的夭矫,向天外飞了开去了。
笑道人所站立的地方,正和这封书信坠落的地点相距不甚远,即走前一步,俯下身去,把这书信拾取在手,只向信面上瞧看得一眼,忽又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巧得很,我还不曾去找寻他,他倒先来找着我了。这封书信看都不必看得,定是他向我来讨战的一封战书啊。”原来这封书信,正是从哭道人那边递了来的,上面写着“笑道人亲启”的字样。这一来,大家更加觉得有兴趣了,知道此下定有许多好戏文可瞧,拥着了笑道人,重又回到方丈时,笑道人早把这封信拆了开来,笑嘻嘻的说道:“这封信谅来大家都是亟于想知道他的内容的,让我来宣读给诸位听罢。”他一说完这话,即把信展开在手,朗声念诵起来道:
笑道人大鉴:笑之与哭,为极相反之名词,而处于极反对之地位,而夫人而知之。吾侪不幸,道号中适各占得其一字,此所以虽同为修道之士,而欲求互相不水火,乃不可得也。然下走之以哭为号者,固于哭之一事,自问能探其源,穷其极,而尽稔其隐秘之所在,一哭可使风云变幻,再哭可使天地动摇,三哭而将使全世界悉归于陆沉。世传杞梁之妻善哭其夫,十日而城为之山崩,不可谓非克尽哭之能事。然倘以视下走之术,恐犹如小巫之见大巫焉,今道友既侈然也以笑自号矣,不知对于此笑之一事,究有着何之研索,若何之致力,亦能如余之于哭,有同样之运用乎
我二人倘能不藉助于其他法力,而即以此“哭”与“笑”二字为武器,相见于战场,一较道力之高下,或亦为别开生面之举,而足为一时之佳话,道友傥亦有意乎伫盼回云,不胜屏营待命之至。顺请道安。
哭道人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