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察不但没有得到援兵,还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他们不能退哪怕一步
傅察急的嘴上都打起了血泡,徐山往后的道路已经被明军截断,哨骑无法得知游击营什么时候到达,记录最后一次明军主力动向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也就是说他们随时有可能被明军反包围,可是萨尔图似乎疯狂了一般,已经砍掉了三四个牛录的脑袋,明军骑兵营的残余已经退守到了山顶,可就三四百人占据的这一小块地方,几个牛录拼死进攻就是打不下来。
傅察最后望了一眼对面明军战阵,他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明军战阵两侧倒毙着无数战马和马甲,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能冲击到两翼,反而在火铳的打击下死伤惨重,傅察看到,尽管那些蒙古骑兵在明军阵前凭借娴熟的骑术左支右挡,极力用骑弓射击着,但每一次排枪响过就有许多人从坐骑上一头栽倒,被击中的马匹倒在地上大声嘶叫,拼命扭动和蹬着四肢,大股血水涌出来浸透了地面。
“是走还是拼死一战”眼看曰头偏西,傅察心里犹豫不定,前面这股明军人数不多,但问题是后金的兵力也不够,萨尔图暴跳如雷可对明军骑兵营束手无策,连累自己这边也打成了消耗战,虽然对面明军已经摇摇欲坠,但自己绝对不能拖延下去了
“吹号所有人全部冲击敌阵,决死一战”傅察接过摆牙勒手里的兵器,冷冷的发布最后的命令。
然而就在傅察纠集了甲兵准备给虚弱无比的明军最后一击时,对面明军突然欢声雷动,几个哨骑气急败坏的飞驰而来。
“大人,游击营到了”
当
傅察手里的虎牙刃无力的掉在地上,他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身边的摆牙勒搀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傅察远远望去,山脚官道上,一杆大旗迎风飞舞,排成两个纵队的明军如同两条长龙,正朝交战双方急促奔跑而来
“主子,撤兵吧”一个分得拨哭着道
傅察无力摇摇头:“飞速报萨尔图大人,我这里给他拖住明军,能,能拖多久就,就看,就看天意了”
“快去”傅察暴喝一声,惊呆了哨骑慌不迭的翻身上马,朝萨尔图那里疾奔,一面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傅察苍凉的身影。
“主子,主子,徐山之战,您,您只怕真的,错了”傅察抹去两滴眼泪,重新拾起虎牙刃,冷冷对身边道:“吹号”
战场上的后金士兵都发觉了不对,越来越多的明军旗号转过徐山冒了出来,这些明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带起漫天的灰尘,如同两柄利剑般朝战场插过来,这个突然状况彻底击垮了战场上所有后金甲兵的心,正与明军肉搏的甲兵抛下武器慌乱的朝后方逃跑,他们的崩溃带动了更多人,就在后金阵型全面失控的时候,凄厉的号角响了起来,原本在后面督战的牛录摆牙勒等都逼了上来,许多士兵愕然的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这个时候骑上马匹还能逃出一条生路,可是傅察大人似乎要和明军拼命了
“拾起武器,敢后退一步者立斩”无数摆牙勒督战的声音响起,傅察与许多插着背旗的分拨一面砍杀着逃跑的士兵,一面聚拢更多犹豫的人。
“主子,怎么办”于学忠一面哭泣,一面奋力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拉过来挡在自己身边
“怎么办没办法了,等死吧”耗尽所有力气,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葛里蓝喃喃说了一句,他的连白的吓人,又糊满了血污,除了急促起伏的胸膛,他与战场上无数的尸体没有太多的区别。
“主子,咱们跑吧,要不就来不及了”于学忠焦急的说道。
葛里蓝半晌无语,于学忠以为他昏过去了,摇了摇又追问了一遍。
“你砍了我的脑袋投降去吧,咱们逃不掉拉,我葛里蓝是正蓝旗旗丁,也杀了好几个明军,死了也值得啦,可惜没能参加南掠,听说,听说那边汉人银子堆积如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细皮嫩肉的,比咱们大金女子好看多啦,要是抢他十个八个回来那该多好”葛里蓝已经陷入失血过多的呓语状态,说着于学忠不想听的胡话。
“主子迷糊了,怎么办”于学忠小心的露出头观察了片刻,后金士兵在严厉的弹压下开始列队,准备给明军最后一次撞击,于学忠顾不上他们,他的眼光被远处一匹被主人遗弃的战马吸引住了。
插进战场的明军没有支援的意思,而是分成两队继续朝后金包抄过来,于学忠心里焦急,他知道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想到哥哥全家就是惨死在明军手里,于学忠心里生出无比的勇气,他兔子一般的跳了起来冲向那匹战马,那匹马稍稍有些惊慌,但于学忠小心的接近,一把抓住了缰绳。
于学忠拖着昏迷的葛里蓝,朝系着坐骑的地方慢慢挪动,这里烟尘滚滚,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他,到处都是惨叫声,一些伤重的士兵在地上爬行扭动,口里发出绝望的尖叫。
蓬蓬
战场上突然响起猛烈的排枪,于学忠吓得一矮身,等排枪打过后又弓着腰站起来,继续拖动着葛里蓝,路上到处是尸体和兵器,短短十几步于学忠足足歇了三次。
葛里蓝穿了两层盔甲,身子非常的沉重,于学忠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推上马背,刚想翻身上马,带着主子离开这个恐怖修罗地狱时,他的脚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以毒攻毒
徐山狙击战打了近五个时辰后,铁拳旅前锋第一,第三燧发枪营终于赶到战场,这些生力军已进入战场便直接朝鞑子包围过去,满脸烟熏火燎的王铁锤也见到了靠前指挥的何九。
“这里交给我们,带上骑兵连全部上马,让士兵们鼓起余勇给我衔尾而追,为兄弟们围歼鞑子创造机会”
“是”
王铁锤敬礼后回到阵地,骑兵连整队填装后再次朝北疾驰而去
第二天一早,盖州城南三里处,一杆大旗迎风飘扬,排着严密阵型的明军身影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官道边上还有一队骑兵飞快的越过步兵,朝着盖州呼啸而来,从城头望下去,远处的旗帜铺天盖地,黑色和红色的盔甲泾渭分明,光是那股气势便能让人心悸不已。
早在铁拳旅出复州时,阿巴泰便命人把官道附近的树木砍伐一空,甚至连山头上也付之一炬,就是害怕明军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
阿巴泰如同一尊石佛般矗立城头,两只眼睛冷冷盯着下面的明军,在他周围,簇拥着一些垂头丧气的牛录章京,靠着傅察自杀式的掩护,围攻明国骑军的萨尔图部虽然损失惨重,但至少回来了大半。
想到这里,阿巴泰心里叹了口气,萨尔图这员爱将姓格刚烈,或许觉得无颜回来面对,居然拔刀自刎在了山头上,阿巴泰心里悲痛,这仗可以算是一败涂地,损失多少兵力不是关键,而是气势上已经全面被游击营压制,杨波所部已经成了他们心里的噩梦,看看这些人现在的脸色就明白了。这才是损失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