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庭院中,一名六十多岁的瘦小老者,正裹着一件宽大的皮衣,静静地坐在柳树下的石椅上,靠着背,双目轻闭着。
老者双鬓斑白,面容略显苍老,却是肃穆、威严。
此时,老者微微睁开了混浊的双目,看着夜空,看着弯月,沉寂了一会儿,然后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
扳指不断地在手中转着。
上面刻着两个古篆慎怒。
儒家不怒,修心养姓;道家不怒,童颜一生;佛家不怒,情随禅定;长者不怒,耳聪目明。
不怒不怒,平静此心,即由他去,万事皆宁。
只是此时,老者看着扳指上的这两个字,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一次他做不到,破了戒。
只是,为了侄儿,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怒就怒一次吧。
而且,这个仇一定要报。如果不是他,自己的侄儿就不会被擒,亦不会被天刑司斩首示众。
就在今天午时三刻。
一年多前,十八血杀被天刑司重重包围,但依然杀出了重围;想不到一年后,竟然落在这小儿身上。
一名阵法师,亦是一名出色的天才琴师。
一个来自燕国,名字叫李图的年轻人。
天刑司是王朝特殊的杀手机构,里面高手如云,他不敢出手,作为青花会的二当家亦不能出手。但区区由燕国而来的一名琴师,他敢。
虽然杀他可能引来两国的震怒,但他不管那么多,此刻只想为自己唯一的亲人报仇雪恨。
青花会是一个杀手组织,作为二当家的他,在年轻的时候亦是一名出色的杀手。
但谁说杀手就没有感情,而且,人越老,情就越深。
“十万两不是那么好赚的。”
此刻,裹着宽大的皮衣坐在柳树下忍受着寒冷,就是由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记着今天,同时也是在等着手下的消息。
庭院中灯火并不通明,显得有些昏暗。
老者静静地把玩着扳指,耐心地等待着。今晚是由千面儿出手,对付一个刚刚游学的青年,自然是手到擒来。
此老者乃是青花会的二当家罗昆,人称二爷,一个如老狐般的人物,最善于忍。
庭院中,月上枝头,冷风吹着。
此时,大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走进了一名青年。
青年关上了大门,进到了庭院中,看到柳树下的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道:“二爷,刺杀失败,千面儿当场中箭身亡。”
罗昆停下了把玩扳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抬头看着此时冒着冷汗的青年,双目清冷,冷冷地道:“失败了”
“是,二爷。”
青年头更低,腰更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压抑着自己的气息,不敢有一丝的妄动。
罗昆冷冷地看着青年,一直看着。
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而青年汗流浃背,面额上滴落了几滴冷汗。
“不关你事,是千面儿轻敌了,这两年他太过顺利,掉以轻心,最终送了姓命。你不要学他,去吧,去吧。”
罗昆突然挥了手手,让青年离开。
“是二爷。”青年道了一声,弓着腰退了几步,才敢转身离开。
看着青年离开的身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罗昆突然大怒,站了起来把扳指猛然摔在柳树根头上,怒喝着:“失败了,竟然失败了。”
那件宽大的皮毛大衣从身上脱落下来,滑在地上。
“对付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游学小子,千面儿怎么可能会失败”
罗昆静静站在寒风中,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李图是檀香学府中最为出色的学子,外出游学自然有学府中的长辈在暗中守护着。
其中大多数的学府都会如此。
此时,一名下人走了进来,恭敬地道:“二爷,大爷来了。”
“知道了。”
罗昆挥了挥手,也知道大当家这时来到他的大宅院是为了何事。千面儿刺杀李图失败身亡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他的耳中,自然是问罪而来。
况且,这次刺杀非常不妥,明显是触怒了天刑司。
那名下人刚刚走出庭院,就看到一名中年书生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面额清瘦的中年,一身干净的麻衣,背着长剑。
摇着扇子的中年书生,就是青花会的大当家,人称大爷。
而那名背剑的麻衣中年,则是青花会中唯一的金牌杀手,第三步强者。传言,曾经成功刺杀过两名第三步强者。
青花会中,杀手分为三个级别,金、银、铜。
行刺李图的千面儿,则是铜级杀手,擅长于伪装,身份可千变万化,而且也善于借助外力。虽然其武力不是铜级杀手中最强,但其刺杀术则是在同级中名列前茅,一直没有失过手。
中年书生摇着扇子走到罗昆的身前,看了一眼柳树根头上的那一枚祖母绿扳手指,微微一楞,轻声道:“慎怒。”
然后弯下了腰捡起了那枚扳指,吹去了上面的尘,然后递给了罗昆,只是罗昆并没有接过。
“罗老,你一生带着这枚扳指,扔了可惜。只是今天之事,鲁莽了,不该,不该也怪不得,你会扔掉这枚扳指。”中年书生摇着扇轻声道。
罗昆没有理会中年书生,捡起了地上的皮大衣裹在身上,然后坐在石椅上,靠着背,闭上了眼睛,冷哼了一声,道:“老夫知道,那又如何。”
“如何”
中年书生摇着扇子,看着左手中的扳指,笑了笑,道:“千面儿是可以晋级为银级的人儿,至少可给青花带来十万两白银,甚至更多只是可惜了。而且,天刑司再次盯上我们,麻烦很大。”
罗昆冷笑了一声,道:“天刑司有哪一天不是盯着我们的,也不见有事”
中年书生笑了笑,亦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道:“那是当然,有罗老在,天刑司自然是找不到蛛丝马迹,对青花也就没有丝毫的办法。”
略微停了一下,玩耍着手中的扳指,又道:“但是这一次,很不妥。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亦不在王都,对于罗老为侄儿报仇,本人自然是完全同意。而且,有很多事考虑不周,才导致这次行动失败。”
罗昆沉默着,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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