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劣势给搬回来,如飞蝗的箭雨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没入北条军中,对面的惨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隆隆的军太鼓声吵杂的刀枪碰撞声,还有怒喝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不消片刻阵前就变的一片狼藉。
长尾军的足轻枪阵仿佛是一块屹立在风雨之中的礁石,黑色的铠甲如岩石般坚硬沉稳,无论多么猛烈的暴风雨也冲不垮礁石坚硬的外壳,长尾景虎的本阵扎在山顶,眺望着一大片青色的北条大军,冷笑道:“北条家难道疯了就凭这些人也想挡住我长尾家吗传令下去,各路大将立刻反击,击溃企图包围的来犯之敌”
甘糟景持、加地春纲、竹俣庆纲、新发田纲贞、五十公野弘家、石川重次等部各率本队从左右两翼冲出,战线一下拉开上百间,两万多人搅合在一起把场面变的十分混乱,长尾景虎坐镇山上指挥调度,很快就发觉不对劲。
“北条家这是要干什么”长尾景虎发觉不对,斋藤朝信、甘糟景持等一线大将也发觉不太对,北条军顶着巨大的伤亡且战且退根本不符合常理,若不是清楚谁是进攻的一方,还以为攻守转换成北条家是防御的一方。
“难道他们并不是以本家为目标那他的目标会是”长尾景虎的脑海里飞速略过若干种可能,下一刻忽然瞥见北条军本阵的诡异动静,忽然喊道:“糟糕他这是要声东击西目标并非我军本阵,真正的目的是上野境内的支城,是平井城、箕轮城还有厩桥城我们中计了”
只见北条军的本阵里冲出两路打着三鳞旗的军势,两支军势约有三千多人每支队伍里配备七八百人的骑马武士,他们仿佛是两群脱缰的野马飞快的冲出战场,沿着上野街道极速掠向上野国的腹心地区。
长尾景虎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北条氏康还会设谋诓骗,这时突然听到西边传来喧哗声,使番飞快报:“北条军六千别动队向平井城方向移动,上野联军有国人反出联军投向北条军一方,上野国人军陷入动摇,长野信浓守正在努力弹压,现场一片混乱”
“糟糕这是要出大事了”直江景纲惊慌的站起来,眺望西边的上野联军果然混乱不堪,急忙建议:“主公为今之计一定要阻拦住北条军的别动队,绝不能让他们夺下平井城,一旦平井城有失,我等回返越后的道路就被切断,困守此地有死无生呀”
“本家知道现在不能着急,我们越着急北条家就越得意,不能着急”长尾景虎慢慢踱着步子努力思考对策。
上野国人军刻意与长尾军团的驻地拉开距离,两头的大营虽是互接壤着,可双方的本阵都在大营的另一头,接壤的地带除了对方一些杂物之外,就是战地医护的治疗和修养地,当然也肩负着给战死者举行仪葬的任务。
长野业正等上野国人似乎有意防备长尾家的影响渗透,做起事来遮遮掩掩不够爽快,长尾景虎对他们的小家子气也懒得理会,双方的合作产生猜忌和隔阂就变的很麻烦,同时因为双方的距离比较远,各自的营门开在很偏的地方,彼此通讯远没有想象中的流畅。
原以为上野联军能够发挥抵抗武田大军时的威力,可结果却与预料中的大相径庭,现场的情形远比想象中的严峻,箕轮众里有几家国人陆续反水带动恶劣的影响,闹的人心惶惶连五成水准都发挥不出来。
国人众之间互相联姻实在寻常的很,整个上野国地界里的国人众都是沾亲带故的,有的上溯三代还是至亲关系,亲戚之间同属两个阵营相互对立很普遍,当年保元之乱里,河内源氏的源义朝,以及伊势平氏的平清盛就先后与自己的父亲、叔叔对立,然后亲手了结至亲。
所以许多时候武家是不讲亲缘关系的,相互理念冲突的厉害父子翻脸成仇甚至挥戈相向大有人在,镰仓时代的御家人就做到这一类极致,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到亲手毁掉御家人合议制的基础,愚蠢的自相残杀最后落得被北条家豢养奴役的悲惨境地。
自室町以来武家也在反思,尤其是足利幕府对亲族一门看的十分重,幕府主要役职几乎都掌握在一门、准一门手里,最大程度确保源氏武家不会被权臣、外戚窃取,幕府将军掀起的风潮很快传递到下层国人众。
比如姻亲关系、乌帽子亲、姐夫和小舅子的义兄弟关系,堂兄表弟之间的従兄弟关系,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关系等等都被代入进来,小小的国人用几百年的时间织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其中就以陆奥伊达氏为主的中小大名最具代表性。
国人姻亲关系深厚的好处与坏处都很突出,亲戚关系多好办事,亲戚一多事情也多,就拿屡次变节的白仓氏、仓贺野氏来说,两家自己反了不说还把上野国内的亲戚也给策反不少,给上野联军带来极大的隐患。
长野十六枪里仓贺野淡路守照时、白仓左卫门宗仁出自那两氏的一门众,虽然他们一再表示宗家的离反与自己无关,但事实摆在面前终归是要失去信任的,随着他们的宗家再次反水,使得两人上野国中的地位摇摇欲坠。
两人反水的连带影响就是长根左马介、大户丰后守、大道寺信方三个亲戚也拉到北条一方,这三人的家族与白仓氏、仓贺野氏关系亲密,长根左马介、大户丰后守分别是两人的义兄弟,大道寺信方是与两人是从従兄弟关系。
五人反水让长野十六枪瞬间变成十一枪,剩下的十一个人里彼此关系熟络,还有几人相互之间也是义兄弟关系,没被一下全拉走也是各有立场不愿投靠北条家,不过他们注定已经不被信任了的。
大胡武藏守秀纲很生气,十六枪曾在箕轮城立下团结一心同生共死的誓言,当日的誓言言犹在耳,十六个兄弟已经分属两阵早已物是人非了,当五人反水的消息败露出来的时候,长野业正第一时间将剩下十一人召集起来好言劝慰,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做事不用担心别人的风言风语。
但他自己很清楚这一切的恶劣影响被发酵出来,长野业正第一时间没有破口大骂就很反常,他很了解上州黄斑的性子,对熟悉的武士稍有不对就会怒目相向,十二个女婿经常被他骂一通也没见怎么样,一旦他对哪个人和风细雨关系好的了不得,那就是彻底不信任他的节奏。
多比良守友面色愁苦,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士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五个兄弟离反给剩下兄弟带来多少灾难,让他想原谅那五人也没有勇气做到,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在战场上杀死他们,才能挽回丢失的名誉和信任了”
藤井丰后守友忠吐口唾沫,大骂道:“我早就看那几个混蛋不顺眼了,最近一段日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筹划什么,我还道他们在做什么好的谋划为咱们挣来一份功勋,没曾想这五个混蛋早就想着拿我兄弟十六人的名誉邀功换来一生富贵,简直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