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无法转化为胜利,武田家停下来是因为武士与足轻们早已经没有体力支撑,完全是靠一股强烈的信念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他们或许可以再坚持半个时辰。也可能会在下一刻突然倒下。只要有一个人支撑不住倒下就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全部倒下。武田信繁不敢赌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
真田幸隆最终还是没能夺下大手门,他的失败不在于武士足轻不英勇,也不在于铁炮弹药被打光,而是因为大手门前那个只有三十度的斜坡,他败在仰攻这个细小的环节上,其实也不能说他失败,除非胜利的意义被定位夺取冈谷北城。
其实真田幸隆还可以选择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个上午武田军一定会完全崩溃。胜利会属于同样陷入崩溃的吉良军,只是打到这个地步继续坚持夺城是在自杀,诹访四郎胜赖率领着从四面八方涌来诹访国人众对冈谷北城发动进攻,到那时真田幸隆拿什么来抵挡
唯一的答案就是只有用人命填,精力与体力完全崩溃的军势就像一只纸老虎,哪怕是一向一揆最差的信众也能将他们击败,让这些人守城自然是有多少死多少,能活着熬到宫部继润或者小笠原长时赶回来就是胜利,赶不回来全军覆没有任何悬念。
所以他明智的选择撤退,为杀死一个武田信繁或者屠灭冈谷北城的所有军势。就把信浓军团一万军势以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搭进去,甚至可能毁掉吉良义时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这不是智者所为也不是真田幸隆的风格。
比起真田幸隆怀着无尽遗憾与愤懑而去的身影,武田信繁则更多的感到庆幸与鼓舞,僵持一年苦战一夜终于还是挡住真田幸隆最猛烈的攻势,他很清楚这不是说明真田幸隆就没有他厉害,而是因为他占据着地利人和的巨大优势,身为守城方又拥有不次于进攻方的精锐军势,这场战争本就十分难打。
即便是武田信玄亲自来攻冈谷北城,若没有三万以上的强大军势,绝对不可能攻破由武田信繁所率领的一万军势把守的坚城,用一万人攻击一万人把守的坚城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行为,大约只有真田幸隆敢大着胆子这么打,哪怕是一流顶尖的大将恐怕也不敢想象这么激进的战术打法。
这场合战最终被命名为冈谷坂合战,双方在各付出两千多条性命便匆匆罢兵休战,吉良军的损失为两千两百多人,相比之下武田家的损失足有两千六百多人,若非付出的代价太大再坚持半个时辰,这个损失比会进一步放大,只是这么耗下去没有结果而已。
合战结束又开始新一轮对峙,当然伊那郡内的局势依然没有变化,村上义清与小笠原长时所率领的亲吉良伊那众,撞上由马场信春与秋山信友所率领的亲武田伊那众,双方鏖战三个月打战十数次小战更是天天不断依然不分胜负,最终双方各自死伤两千多人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直到秋收结束第一场雪落下才草草收拾军势安稳过年。
吉良义时才得知这个不生不败的战果只能无奈的一笑,容易吃到的肉都被吉良家囫囵吞下,剩下的就只有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而现在的武田家就是一块啃不动嚼不烂硬骨头,随着军势越靠近甲斐进攻的难度就越大。
其实他也没想过真田幸隆真的打进诹访郡,真被打进去反而是个大麻烦,武田家一定会派出源源不断的军势前往诹访郡,为守住最后的北大门武田家上下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除非吉良义时再率军前往诹访打一场大会战,否则真田幸隆所面临的危局将无法解开,但武田信玄还会和他打一场大决战吗不会的
战国乱世每一步扩张都伴随着极大的艰难险阻,有些地方扩张的成本太高昂足够让大名倾家荡产,有些地方则成本为零只需大军一到就望风投降,而永禄年间就是个扩张成本十分高昂的时代,时代越早扩张的阻力就越大。
比如北条早云与北条氏纲的扩张就是如此,失去细川政元与细川高国的支持,北条的扩张立刻就被关东国人的联军给打回来,若不是河越夜战来的及时,只怕世间就已经没有小田原北条家这一号大名存在了。
吉良义时没想过要一口吃个大胖子,别看吉良家手握近五个领国的领地,实际他的核心领地依然是越后那一块基本盘。顶多算上最近几年的转封起到作用。把信浓国、上野国、越中国以及出羽国、加贺国的部分领地完成直领化。但他的根本利益被拴在越后是无法改变的。
这也就是他没有选择盲目的在外设置新居城的原因,越后这块领地的经营他比谁都上心,吉良义时计划是要逐步把越后家臣团转封出去,完成越后的完全直领化,同时又能通过谱代家臣的转封将吉良家的基本盘越做越大,从一国半便成五个领国,到那一刻他才是真正的大大名。
就像大内家极盛时代有七个守护职,但实际上大内家的核心基盘还是周防、长门两国。尼子家的“阴阳一太守”的情况也差不多,号称掌控半个西国其实他家的核心地区还是出云、石见那两国之地,其他的都是仆从军而已,北条家现在这么大的地盘核心地区还是伊豆、相模两国。
而武田家的核心基盘则是甲斐以及诹访、佐久两郡,这两郡就像两支翅膀保护着甲斐的两翼,又像两只巨大的拳头可以伸出去右钩拳打上野,左勾拳打飞騨,如今失去右边这支翅膀和拳头,武田家已经沦为半残,再失去一支翅膀和拳头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甲相骏三国同盟里最的最好的其实是今川家。今川义元的耐心和手段都异乎寻常的强,能按捺住性子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吞并三河国。通过十年的时间改变新一代武士的想法,用严格的武家法度和赏罚分明树立威望。
又通过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等手段拉拢三河国人成为心腹,逐步见三河国的部分转化为自己的基本盘,同时又趁此机会逐步消灭远江国人中的刺头,把最后的危险扼杀在襁褓之中,只可惜这一切本领再强都毁在桶狭间里。
吉良义时又爽约了,刚回到越后就面临积压半年之久的政务,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会分身术制造十几个分身帮忙处理政务,从天一亮到天擦黑不断的有奉行官来找他商量政务,每天大小会议开个不停,看不完的资料写不完的文书,签不完的花押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最后逼急了他就装病,把不重要的政务全部推给奉行官处理,并定下单笔款项低于两千贯的文书不用拿给他看,以后他只会批复两千贯以上的文书,并规定以后的各项政务先在奉行众内部会上做出初步的定夺再拿给他来做批复。
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躲不掉的,细川藤孝就拿着一叠秋收的文书给他看,一边让他看还一边解说道:“今年的年景非常不好,先是经历持续数个月的干旱,对水稻的生长带来极大的不利,随后的夏季又是不断的暴雨侵袭,直到入秋前再有所好转,全年越后的石高收益因为这场大灾而减少六十万石,实际石高收益只有两百二十三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