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家主公向松平蔵人殿质询一二”
松平家康暗道一句果然来了,深吸一口气就像面临重大考验的年轻武士般,屏息凝视着说道:“请丹羽殿说吧”
丹羽长秀咳嗽一声说道:“其一,松平蔵人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我家主公的劝阻,执意攻打西条城其二,松平蔵人殿为何要在攻打西条城时。逼死吉良三河守殿及其亲族以及谱代众其三,松平蔵人殿为何要大索三河半个月,连吉良三河守的遗孀、遗孤都不愿意放过主公的问题都问完了。”
松平家康听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立刻一个撑地俯身惊慌地说道:“我家康以净土宗信徒的名义向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发誓,心中觉悟一丝一毫加害吉良三河守殿的念头,攻城的目的只是为逼迫吉良三河守殿放弃抵抗,我家康完全没有想到吉良三河守殿以及西条城内的诸君会自杀搜索吉良三河守的遗孀、遗孤是为请他们回来继承西条遗领。我家康绝对没有其他企图呀”
丹羽长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他身后的池田恒兴不屑的撇撇嘴忽然说道:“松平蔵人殿闯下弥天大祸呀是否是查知镇府公提大军侵入关东才敢于挑衅吉良领呢若不是我家主公被美浓的事情给牵绊住。绝对不会允许松平蔵人殿作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今川夫人与万竹丸殿下的安危就不劳松平蔵人殿担忧了。”
松平家康迟疑道:“这个”
“我等问过三句话就要回去了,叨扰松平蔵人殿大费周章的接见实在不好意思,告辞”丹羽长秀迅速的起身告辞而去,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松平家康的侧近本多平八郎纷纷不平的想要辩驳,被眼疾手快的本多重次给死死按住,谱代家老大久保忠俊疑惑地问道:“为何在下觉得织田家的使者来者不善,看他们的语气仿佛是在斥责我等办事不利,我松平家的盟友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松平家的谱代众没有人说话,松平家康迟疑一会儿便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由石川伯耆守殿担任西三河旗头,伯耆守殿的任务非常重必须尽快镇定原吉良领的领民,并担任取次安抚西三河的武士,为我松平家在西三河建立足够的信望呀”
石川数正恭敬地说道:“是请主公放心,臣下为松平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松平家康又说道:“任命酒井左卫门尉忠次担任东三河旗头,负责安定东三河的国人领主,并肩负攻略远江国的先锋大将。我松平家未来的战略将是远江,请诸君借力予我共同渡过这道难关”
永禄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尾张国清州城天守阁中,织田信长搂着归蝶的肩膀大声吵嚷着:“拿酒来快拿酒来我要痛饮一场庆祝今天的好日子”
几个小姓气喘吁吁的端来几瓶清酒,织田信长打开一唱又丢到一边,嚷嚷着要吉良家限量供应的烧酌,归蝶拉着他的手臂嗔怪道:“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高兴一整天,让妾身以为殿下生病了呢”
“我信长身强体健才不会生病呢”织田信长大笑道:“本家有两喜,这第一喜就是你那位弑父的兄长斋藤义龙突然死了说起来归蝶这位兄长可真是有趣,才杀死岳父不过三年就得了麻风病,这才发病两年就一命呜呼,这一定是神佛也看不得这个弑父之徒活在人世间,特意降下灾祸夺走他的性命。”
“兄长还是病死了吗死了也好”斋藤归蝶惆怅地垂下脑袋,无论斋藤义龙对她的父亲做过什么,那毕竟是她的嫡亲兄长有着解不开的血缘关系。骤然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得知兄长病死的消息且是用一喜来形容,心里难免带着几分落寞与寂寥。
织田信长接着笑道:“这第二喜就是松平竹千代那个笨蛋小子着了道,一不小心逼死三河吉良家满门,这下可招惹到越后那个庞然大物,在关东那个怪物的注视下。松平竹千代这小子这辈子是难逃本家的手心了此事岂不是大快人心之举呀”
“那位松平蔵人殿不是才与殿下结盟吗德姬还和松平家的小竹千代结为姻亲,这么亲密的关系臣妾确实看不懂呀”斋藤归蝶想了想又说道:“臣妾还记得殿下时常念叨一句,我往西你往东,兄弟二人平分天下吗”
“喔那句话原来还被夫人记下了呀”织田信长举起新拿来的烧酌一饮而尽,然后大笑道:“这只不过是结盟时说的几句托词而已,本家尚且不信,竹千代那小子又怎么会相信现如今松平竹千代得罪了越后那位,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他的日子越难过就越要抱住本家这棵大树祈求遮风挡雨的机会,不要忘记本家可是为越尾同盟投入两个宝贝妹妹若不能连本带利的赚回来岂不是亏大了”
男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阴谋诡计与血腥残暴,即使如织田信长从本质上也是如此,他所指的越尾同盟其实就是吉良义时的越后与织田信长的尾张同盟关系,两家结盟的本意远没有清州同盟那么单纯纯粹,织田信长也不是巴巴跑到清州求一个大腿抱的松平家康。
织田信长与吉良义时的联姻与结盟关系,本质上就是双方各怀鬼胎的政治投机行动。双方的领地没有直接接壤也不存在攸关家业的利害关系,仅仅只是远交近攻的一次政治尝试。因此双方并不是演变成弱的一方抱强一方大腿求保护伞,也没变成几个大明结为攻守同盟为某一个目标或者几个目标共同发展的平等结盟关系。
相对弱势一方的织田家并不觉得自己很弱,织田信长掌控尾张一国并积极入侵东美浓,企图逐渐压缩美浓斋藤氏的活动空间,他需要吉良家的军事政治经济多方面的支援,但并非建立不平疼的抱大腿盟约,这就使得织田信长对吉良义时的态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敬畏,而是七分忌惮两分警惕以及一分佩服。
吉良义时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对织田家的态度更多的是利用而不是真心结盟。就好比利用朝仓家翻手入云便把北陆前半段的对峙局势搅合成一锅粥,而织田家就是吉良义时手中另一把战锤,为的就是敲开畿内这层坚硬的鸡蛋壳,以方便他对畿内未来的布局开辟更大的空间。
两人都没安好心思也就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更何况这两人的政治头脑都算的上顶尖水平,从彼此的应对策略也大概能看出对方的一些想法并形成一种无形的默契,这种默契就是彼此知晓各自的利益取向。建立一套互相利用的政治关系,具体这关系能持续多久要看时局的变化以及两位家督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