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心,上洛见公方也只是为花钱买个名份的武家,谈那些名份之类的完全没效果,还不如直接亮出砂钵大的拳头吓唬他们,不害怕就打的你害怕,不懂规矩就打的你懂规矩,很暴力但也很有效。
浪冈北畠家是地道的南朝余党匪首,朝廷那帮公卿还想着给他们几个闲职官位安抚这种余党别闹事,浪冈北畠家确实也没能耐继续闹事了,永禄五年川原御所之变爆发,浪冈具运被叔叔浪冈具信暗杀,其弟浪冈顕範为报仇又把他叔叔浪冈具信给杀死。
家中的谱代家臣互相拔刀相向杀个痛快淋漓,就像尼子晴久处置新宫党而使尼子家衰落一样,浪冈北畠家也在这场变乱里衰落,幸好浪冈家还有一个人早早的离开家门自创一支,那就是従三位参议右近卫権中将浪冈顕房。
此刻浪冈顕範也坐在评定间里,在他身侧是十三岁的侄子浪冈顕村,小孩子睁大眼睛仔细聆听成年武士们的谈话,对于才刚元服依然毫无经验的年轻家督而言,能多参与几次这种规模的评定会是非常好的锻炼机会。
佐竹义重冷哼道:“南部大膳殿是在执迷不悟,自觉的守住三户城熬到下雪就有胜算。可他就不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公方殿下从南蛮商人手里得到几门威力强大的火炮,只要三两下就能轰开三户城的大手门,到时候他想降服也没有机会了。”
听他提起引以为傲的火炮,奥州国人众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南陆奥国人众多数亲幕府也曾被足利义时狠狠修理过。尤其是前些年攻击石卷城葛西晴信的时候,许多奥州国人众是亲眼看到那艘大帆船上喷出火光烟雾,几下就把南陆奥著名的坚城给摧毁。
北陆奥国人众似乎不太相信他的吹嘘。可是他们不相信也不敢说出来,这两年骄横的越后武士和关东武士把奥州平野当作他们的跑马场,带着上万骑马队在他们的领地上横冲直撞,但有反抗者的消息传来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蜂拥而出,不信邪的武家要么变作冢中枯骨,要么就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骂几句再缩回城里。
其实陆奥国人众早就被关东足利家给打怕了,南部晴政早就像降服可是足利义时不愿意让他安安稳稳的降服,就非得要他交出一半土地知行才准许降服,打他的原因也是冠冕堂皇的很。关东公方就职典礼没有参加,近些年屡次欺辱同为邻居的奥州斯波家,对关东将军府下达的御教书持拒否态度,这已经触犯了身为武家的法度准则,打你也是活该倒霉。
这些理由当然不能让南部晴政以及一门谱代众感到心腹,他们的抗辩信一封接一封的递到遥远的江户城和更远的京都。妄想绕过关东公方请足利义辉来调停换取和睦的要请,这种自作聪明的举动让足利义时大为光火。
到不是足利义时忌惮他的告状信,就算南部晴政的告状信寄到二条御所也没多大效果,足利义辉正愁着足利义时别跳出来添乱,对京都的防卫还要依仗着坂本的威慑力让三好家不敢轻举妄动。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闹翻脸。
足利义时很反感这种自作聪明的武士,在得知他到处告状的时候就发出一道诏告关东羽奥的御教书,大意是奥州国人南部晴政屡次对公方不敬,关东将军府有理由怀疑他犯上作乱之心,因此特命宇都宫氏转封陆中代替原陆中地头南部氏家领。
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南部氏引以为豪的就是三百多年来对陆中三户地方的地头支配权,既然他不听话那就把三户地头给拿掉换成其他人来做,所谓御恩奉公就是这么个意思,恩赏需要奉公来换,天上可不会掉恩赏到他们嘴里。
这就好比长工领着地主家的赏钱就得给地主家出力气服务,干的好给长工提赏钱,干的不好降低长工的赏钱,更不好就干脆把长工踢走不要了,换其他长工来干也是一回事,长工干的好地主给不了赏钱,就被长工联合起来炒掉地主的鱿鱼,前者被踹开的御家人有很多,后者被踹掉的也有个镰仓幕府,这就是封建制度的契约关系核心。
南部氏就要被足利义时踹掉,不要和他提什么镰仓时代御家人地头,什么加贺美远光之子南部氏都没有意义,几百年前的陈词滥调拿出来说事是骗自己,足利义时不会看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同情他们怜悯他们,祖上再厉害那也不能当丹书铁劵用,武家社会里可没有免死金牌这一说。
上杉谦信对南部氏的态度也是惩罚为主安抚为辅,到不是他的脑袋开窍学的更加厚黑,而是足利义时曾和他谈过奥州处理的意见,必须要打一次让奥州国人几百年都铭记于心,纯粹用权谋压制则起不到武力震慑的作用,最好的办法是两者的手段结合在一起,对付羽奥两国的地头蛇才有良好的效果。
默默的诵经一遍又一遍,只有信仰才能让他的心神沉静进入无思无念古井无波的状态,在上杉谦信的背后是一面“毘”字旗,这副旗印是作为代替他常用的“长尾平三景虎”旗印,搭配关东管领家的竹雀纹以及足利义时御赐的五三桐纹旗印同时使用,主纹依然是竹雀纹,副纹就是这两套旗印。
笃信真言宗信仰佛教战神毘沙门天。上杉谦信整个人的气质都带着几分威严神圣,只见他睁开双眼低声问:“火炮需要多久才能送过来”
本庄实乃按着眉头疲惫的回答道:“一切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就可以到。”
才五十五岁就已经满头白发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相比之下同年岁的柿崎景家依然红光满面精力旺盛的很,这些年为了安抚越后国人尽早融入到上総足利家的体系。劳心劳力的比起不用操心征服的柿崎景家显得更加苍老一些。
“辛苦诸君再劳碌几天。本家就定在三天后发动总攻击。”
三天后,三户城外六万大军摆阵于前,阵中所有骑马队被勒令下马步行。畏惧炮火声音的战马被安排在后阵妥善处置,这么小心的布置也是吸取前几次的教训,几个愚蠢的大将把骑马队放置于在火炮旁边。
结果大炮一响骑马队全部炸了窝,有些猝不及防的武士被摔下马当场被坐骑踩死,摔个腿断胳膊折彻底残废还算是好的,有些倒霉蛋当场摔断脖颈而死,辛苦训练几年的骑马武士没死在战场上却被自己的战马撂马蹶子给弄死,这场巨大的事故给武士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不懂怎么玩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它。
纯正英格兰进口的九磅半蛇炮威力巨大。大炮轰响如雷霆震动惊的方圆数里之内雀鸟惊起长久不敢落下,刨除几次未装填实弹的校射不算,实弹攻击只用一炮就把三户城的大手门轰塌,巨力作用下把这枚九磅铅丸以恐怖的速度推出去,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星撞开大手门,又陆续撞碎几道土塀直直的嵌入包围本丸的土塀里。
旁观的奥州国人众被惊的一大跳。铁炮这种东西都是几年前从关东军团那里看到实物,这么大个头的火炮简直要把他们集体吓死,胆小点的武士还真的就吓昏过去,好有几个两腿发软身上散发出一阵尿臊味,表现最好的大浦为信也被吓的脸色苍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