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另有一种说法她的本名并不是出云阿国。她的本名是在畿内屡次神隐做出惊天大案的果心居士,这个传递自南北朝时代的名号代表一股神秘而又可怕的势力。
据说百年前全盛时期的室町幕府,在几次出动侍所卫军扫荡畿内盘踞的群盗时,就曾经把神出鬼没的大盗果心居士列为优先打击目标,无奈的是这人太狡猾始终捉不住尾巴,而传到的这一世果心居士是个女人,一改多年来虚无僧的打扮,化妆为巫女行走在畿内四处作案,渐渐的放弃传统的大盗路线,走上杀人越货的邪路。
这个传闻已经完全脱离“传闻”的范畴。很显然是就是熟悉果心居士的势力故意释放的实情。当然也不排除果心居士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名誉。释放部分换取民间放弃妖魔化的企图,无论是那一种都足以说明这女人非常棘手。
足利义昭是很忌讳这女人的,尤其当他得知足利义亲诡异的死去,热火朝天的心情顿时凉下半截。进驻东寺的几个月里日夜提防的目标,就是果心居士会对自己发难,在东寺内外设置重重守卫保护自己的安全,几乎做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部分昼夜的程度,平素里绝在京都的街道上抛头露面。
做到这一步却仍然无发阻止果心居士诡异的出现,可是他还是收到衣袖里藏着的那封短小的信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自己的案头的小巧信笺还带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足利义昭立刻意识到自己躲着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果心居士想杀他易如反掌。无论躲在哪里都照样可以杀,所以他过来了。
“所以殿下如约而来,没有让妾身失望呐”轻柔仿佛耳语般的声音传入耳畔,足利义昭登时浑身一激灵,抬头看到那一身红白巫女服打扮。头戴蝴蝶结的女子站在静室里,这女人竟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不让他感到惊讶。
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断的重复暗示这女人只是个普通人,敢约自己出来无非是自己有所图,再抬起头来心情平静许多。
仔细打量这女子一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扮相,恢复平静的足利义昭不禁厌恶的皱起眉头:“你就是出云阿国据说是个难得的美人,为何面见余不施颜色,岂不知女人不着粉黛如不穿衣衫呼”
以这个时代的传统审美观而言,没有涂脂抹粉的女人是不及格的,只要不是乡下的愚妇町里的民女,稍稍上点档次或者有那么点爱美之心的女人都要敷粉出行,不化妆就好比女人光着身子行走在大街上,是非常不雅观和失仪的行为,正式场合拜见将军就更不能这样。
但是果心居士又岂是凡俗女子所能比拟的,展颜一笑道:“出云阿国只是妾身行走世间的一个仮名,如果殿下愿意便是称呼妾身为阿猫阿狗也是一样的,妾身非是出卖相貌的游女,漂泊京都无所依靠也不必在君前搬弄粉黛。”
足利义昭似是很讨厌果心居士的伶牙利嘴,冷笑一声道:“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不仅狠辣无情杀人无算,还精通这巧言令色之道,杀死余那侄儿辉若丸和従弟足利义亲的罪魁祸首便是你吧”
果心居士眼眸里精光一闪而过,一脸无辜地说道:“人是妾身杀的没有错,不过妾身可担当不起罪魁祸首的责任,若寻罪魁殿下应该找松永久秀,而不是妾身这一介妇人。”
“巧言诡辩松永弹正的污名应当也是你一手炮制出来的,余才不会愚蠢到相信那些坊间传闻”足利义昭阴着脸根本不相信果心居士的言辞。
竟能绕过层层防卫给自己留言约见,更加证明此女子绝非凡俗死士可以比拟的。
从他来到相国寺到现在,始终忍着心头的厌恶没有发作,便是因为忌惮果心居士神鬼莫测的杀人术,足利义亲癫狂而死实在太震撼人心,得罪这样的女人必须要拥有极大的勇气,起码足利义昭是没有这样勇气的。
“妾身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殿下报以信任的吧既然如此何必多言呢”果心居士察觉足利义昭色厉内荏的本质,轻蔑的一笑道:“殿下来这里是为了斥责妾身残骸足利名族,还是欲寻求破除京都乱局的方法的呢”
许是果心居士的轻蔑之色太显眼。以至于足利义昭勃然大怒险些呼叫门外的守卫,好在他还够警醒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酿成大祸,心中默念:“忍耐是美德,暴躁是错误,我为我的暴躁付出过一次代价,不能在同意个地方跌倒两次。”
思索着自省着足利义昭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故作矜持的咳嗽一声说道:“愿闻高见。”
果心居士又一次无视足利义昭的威严,轻笑道:“在妾身浅薄的见识里,认为殿下的核心利益是登基为征夷大将军,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包括拥立殿下的三好家也是一样的。不知殿下是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足利义昭冷静地点点头。说道:“兄长出乎意料的死在二条御所,彻底打乱余的全盘计划,忠于幕府的世代幕臣都死光了,余身边没有一个亲信。包括门外的守卫也一样,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你轻松混入东寺里的吧”
此时他不是那盛气凌人的足利义昭,仿佛回到几个月前兴福寺一乘院里的那位権少僧都,拿出当年在寺院里里修行静坐时的架势,眼观鼻鼻观心对果心居士有意无意的挑衅全然不在意,打定主意要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心居士没有让他失望,稍作停顿旋即轻声说道:“妾身只是一个带话人,为仍然忠于幕府的一些武家带来他们的问候,他们特别邀请殿下暂离京都前往远国狩猎。在那里或许可以得到殿下所需要的一切。”
足利义昭精神一振,旋即冷静下来盯着果心居士,仔细打量着说道:“仍然忠于幕府,是什么人那个人怎么会选择你作为联络者”
“若是妾身回答殿下,这京都只有妾身可以随意进出禁中之地。您会感到奇怪吗”果心居士摊开双手,骄傲地说道:“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你很自信”足利义昭眼眸里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余不喜欢这么自信的人,尤其是个女人。”
果心居士讽刺道:“妾身也不太欣赏殿下的嚣张狂妄,尤其不欣赏殿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用错误的方式篡位的行为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妾身是个很有信誉的商人,该带来的话一定会带到的。”
“商人吗今井宗久或许是,而你绝对不是”
“妾身和堺町商人不一样,他们的主业是商人,副业是茶人,文化人,妾身是主业是刺客,大盗,副业才是商人。”
足利义昭的眉头紧紧皱起,盯着果心居士凝视片刻,说道:“说说带话的人是谁吧余对他很感兴趣。”
“他的名字叫”果心居士的嘴角轻轻翘起:“美浓土岐氏出身的明智日向守,明智光秀,代表浅井备前守殿、朝仓金吾殿,还有您的义兄武田治部殿向殿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