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
官员们不断的寻找着话茬,游走在吕恒身边。
尤其是藩王们,更是热情。
上前来,亲切的拉着吕恒的手,死也不松开。暧昧的眼神,在吕恒身上流转,嘴巴张的大大的,吕恒甚至都能看到他们嗓子眼的扁桃体。
“吕大人今年多大了,婚配否下官有以小女,年方二八,相貌秀丽,目前待字闺中”
“吕大人仙乡何处家中如何家乡父老生活如何”
“吕大人”
耳边,嗡嗡的震荡着,官员们各式各样的套近乎的热词,搅得人头疼欲裂。
不过,吕恒虽然心中好笑。但毕竟两世为人,前世经历过此类场面也不在少数。故而,面对着众多人的恭维套近乎,他也能左右逢源,谈笑间,将烦恼化之与五行,又不会让人觉得是敷衍。
突然,一个老头横插进来,双手用力一把拉,将其他人推开。
如一阵风一般,冲到了吕恒面前。老汉双手叉着腰,昂着下巴,大声道:“吕大人,有人欺负你没,告诉老夫,老夫立马带人去抄了他家”
这老头须发皆白,此时,又是气度风发,颇有一番气势。
不过,老头的做法,显然让他人很鄙视。
“真是有辱斯文”
“什么人啊,都不惜的说你,简直就是个莽夫”
“什么莽夫,简直就是个匹夫”
“什么匹夫,是个老匹夫”
被老头推开,步履踉跄的官员,费了老半天劲,稳住了身体后,纷纷指着这老头。一时间,同仇敌该,白眼飘飞,口水乱溅。
只是,这老头根本不为所动。脸不红气不喘的,依然是仰着头,等着吕恒的回答。
仿佛身边数十张嘴的辱骂,根本进不了他的耳朵一样。
这老头,吕恒知道。
他叫秦世虎,曾经是当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麾下的一员虎将。
敢打敢冲,勇猛无比。在当年评定西南叛乱的时候,这老头勇猛无比,带兵连克数座城池。被先皇赞为下山猛虎。
不过,在智谋上,就稍显欠缺一些。说的不太好听点,就是有勇无谋。
十多年前,老头带兵巡守雁门一代,遭遇到了突厥骑兵的袭扰。
面对着突厥人的谩骂嘲讽,老头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一怒之下,便带着士兵杀了出去。结果,很不幸,中了突厥人的圈套。
最后,不光士兵全军覆没,也导致了雁门的失守。
京中的皇帝一怒之下,差点把他斩了。
后来,还是武宁远求情,皇帝才饶了他一命。
不过,后果也蛮严重的。这秦世虎被皇帝直接打入了冷宫,十多年未曾启用过。
如今,老头赋闲在家已经是十多年了。
据说,他每日里养花钓鱼,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不过,据洪全说,老头家里的鱼塘里,养的不是鲤鱼,也不是金鱼,而是凶狠的鳄鱼。
这老头,每天乐呵呵的拿着跟大鱼竿,沏上一壶差,然后坐在池塘边,逗鳄鱼生气。然后在鳄鱼扑上来的那一刻,老头挥起一旁的禅杖,直接就把鳄鱼敲晕过去。
如此循环往复十多年,可见这老头闲的多么的蛋疼。
看着老头那热切的目光,吕恒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这老头想说什么。
“呵,不瞒秦将军还真有人欺负吕某”
吕恒微微思索片刻,笑着对秦世虎道。
西北战事即将爆发,大周军队已经从各地陆续开拔。鉴于目前,大周军队当中青黄不接的将令,老一辈的将军们,肯定会被再次启用。
这位当年被先皇赞誉为下山猛虎的秦世虎将军,肯定是其中一员。
故而,想到此处,吕恒不放给他个顺水人情。让老头高兴高兴。
果然,秦世虎在听了之后,顿时暴跳如雷,叉着腰,瞪着眼睛哇哇大叫道:“谁啊,是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你你说出来,老夫替你做主”
吕恒笑了笑,看着秦世虎,目光停顿片刻。直至把老头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吕恒才笑眯眯的指着北方道:“突厥人”
呃
秦世虎顿时哑火,嘿嘿干笑着,挠头道:“这个”
这老头在遇到突厥人前,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到了声势正值鼎盛时期,被突厥人打了一耙。一下子从高傲的将军,落魄成了赋闲在家的小老头。
突厥人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很难抹去。
“怎么”吕恒趁机激他,打趣道:“怎么连下山猛虎也怕突厥人”
秦世虎摇摇头,叹息道:“非是老夫怕突厥人,而是”
老头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是回忆起了多年前那惨不忍睹的一幕。许久之后,秦世虎长吁一口气,看着吕恒,惨笑着道:“老夫是对不起那些当年因老夫一时失误,而埋骨他乡的士兵啊”
吕恒闻言,面色为之肃然。
看着虽然是龙精虎猛,但已是满头华发的老将军,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见老将军沉浸在往日的自责中,难以自拔。吕恒勉强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狠下心肠,刺激他道:“秦老将军还说不是,呵,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士兵,岂非是自欺欺人”
“老夫说了,老夫不怕突厥人”听到吕恒那挑衅味儿十足的话,秦世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面色一变,凶神恶煞的盯着吕恒,压低声音嘶吼道。
“那就为他们去报仇啊”吕恒微微笑了笑,目视着窗外那清冷的月色淡淡说道。
他没有去看秦世虎那双血红的眼睛,他怕看到那双眼睛,狠不下心来。
“老夫也想”秦世虎握紧双拳,压低声音说着。
只是,想归想,想得再好也没有用。
这么多来,自己何曾不想重新披挂上阵,为那些冤死他乡的士兵报仇雪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依然是个无官无职的老头,一个等死的人。重上战场,谈何容易。
看着秦世虎那挣扎的面色,吕恒也知道他心中的纠结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