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又七手八脚将徐十九抬上了朱侠的轿车,朱侠交待过司机就回师部去了,他是师参谋长,师长钟松又刚刚到任,所以根本脱不开身,刀疤、独只手、独眼龙还有二瓜他们自然没有这些约束,一路跑步跟着到了江湾野战医院。
只不过到了江湾野战医院,还是没能查出徐十九昏迷的病因。
一直等到第二天也就是8月22日天亮,徐十九都仍然没有苏醒,刀疤他们没法继续留在医院,只好把二瓜留了下来,并且再三叮嘱二瓜,大队长一旦苏醒便赶紧给师部的朱参座打电话,二瓜满口应下来,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去了。
俞佳兮也留在了野战医院,以就近照顾徐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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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上海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叶茹雪发表在《密勒氏评论报》上的两篇战地通讯在上海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再一个就是22日凌晨发起的铁拳计划了,只不过被寄予厚望的铁拳计划最终却惨败收场。
叶茹雪的两篇战地通讯极大地鼓舞了上海市民的抗战信心,然而铁拳计划的惨败却又沉重地打击了国军官兵的信心和士气。
要知道现在集结在上海的全是装备精良的中央军,一式德械装备的德械师,甚至还有坦克,结果却仍然拿日租界的几千日军无可奈何,甚至连个小小的汇山码头都打不下来,战局如此不利,参战官兵能不悲观?
刚刚晋升第61师中将师长的钟松是少数不受影响的国军高级将领之一。
这个钟松也是个传奇人物,他考入的是黄埔一期步兵科,毕业时却是二期炮兵科,中间还曾因伤寒被校医误诊为无救,推进太平间等死,后来解放战争期间,他还曾在西北与彭总顽强周旋,人称打不死的钟松。
还有钟松的独立第20旅,也不是一般的部队。
九一八事变之后,蒋委员长搞了个五年整军计划,首批调整的十支部队里面,其余九支部队包括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都是师级单位,唯独钟松的第2师独立旅是旅级单位,由此足见蒋委员长对钟松和他的独立旅有多么看重。
钟松将原61师的四个团缩编成一个团,排以上军官也全部撤换。
朱侠好不容易才从上海保安总团挖来的独立第十九大队也被钟松从建制表上撤了,钟松历来就瞧不起地方上的保安队,他宁可招募毫无军旅经历的新兵慢慢整训,也不愿意将地方保安队里的老兵油子补充进自己的部队。
必须承认,钟松的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新兵的可塑性强,在军中骨干老兵的影响下,很容易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士兵,而地方保安队的兵油子则不然,这些兵油子往往已经行伍多年,养成的诸多积习很难改掉不说,还会带坏军中的其他士兵。
不过钟松所不知道的是,徐十九的十九大队绝非一般的地方保安队。
朱侠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刚从八十七师调任61师副师长的刘安祺对钟松说道:“师座,上海保安总团可不是别的地方保安队能比的,还有这个独立十九大队,尤其不简单,他的骨干老兵全都来自于当年的十九路军。”
“哦?”钟松微微有些动容,十九路军他当然知道。
就在这时,第61师所属183旅的旅长邓钟梅拿着封电报走了进来,说道:“师座、副师座、参座,咱们61师的独立第十九营是不是就是原来上海保安总团的独立十九大队?大队长是不是叫做徐十九?”
“是呀。”朱侠点头道,“怎么了?”
“那就没错了。”邓钟梅扬了扬手中电文,又接着说道,“战区长官部让我们派人去炮台山寻找这个徐十九的遗体,再买一口好棺材,然后把吴淞镇上的各界代表都请来,尽量弄一个隆重些的悼念仪式,也算是抗战烈士的身后哀荣。”
“抗战烈士?身后哀荣?!”朱侠听了个满头雾水。
等看完电文,朱侠的表情就有些哭笑不得了,阿九他还没死啊,咋就成烈士了?还要追赠陆军上校?这叫什么事呀?
见朱侠神情有异,邓钟梅问道:“参座,怎么了?”
朱侠摇头苦笑道:“邓旅长,这个徐十九的遗体恐怕是找不着了,因为他根本没死,现在就躺在江湾野战医院的病床上呢。”
“你说什么,他没死?”邓钟梅愕然道,“不对吧,上峰明明说他已经死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朱侠摊了摊手,苦笑道,“而且这事也真奇怪了,上峰怎么就知道徐营长战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