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除夕前夜,必是焚香告祝上苍,祈求来年家运和谐,香烛连点三日。
陈尧咨爬起床来,秋蓉给他打过一盆发烫的热水,美美的洗了把小脸,便走出了小院。只见花园里,却是大哥、二哥早早的便起来了,正在点着炮竹。秋蓉见此,急急的把他拉过,捂在怀里。
只觉一股香风迎面扑来,小脸便触到柔软的丝绸的芳香之中,陈尧咨似是全身的被这幽香轻绕,不觉沉醉。
正是,截筒五尺煨以薪,节间汗流火力透,健仆取将仍疾走。儿童却立避其锋,当阶击地雷霆吼。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却拾焦头叠床底,犹有馀威可驱疠。
待这炮竹“彭彭”之声响过,才把他放开。待他一看,却见秋蓉俏脸绯红,神色羞赧,轻声道:“小心着这炮竹,可不要伤着了。”
陈尧咨身似是暖流流过,心生温暖,笑道:“我知晓,只是看看罢了。”在这世界,秋蓉无疑是最关心她的人了,突然之间,他心里触动,贴心的秋蓉无疑是他心里可以沉静的小湾。
正是这时,远处小五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三少爷,三少爷,老爷让小的叫你过正堂去呢。”这小五还真是跑腿的料,回回皆是气喘吁吁的,但至少这证明他没有偷懒。
陈尧咨疑道:“父亲叫我过去,却是何事”说完匆匆的向正堂走去,一边细思,一边走着,秋蓉却是跟在他身后笑道:“现在猜个什么,到了不就知晓。”
转过花园,直走回廊,来到厅堂,却见厅堂里已是满满的宾客,三两只见的切切私语,正纳闷间,陈尧叟二人走了过来,笑道:“三弟,今儿够咱三人忙的了。”
陈尧咨问道:“这时为何”
这时,陈省华走了过来,笑道:“这些乡邻四坊,今早便齐齐的到咱们府上,欲让你们三兄弟给他们写几幅春喜桃符。这也是四邻街坊,你们还是给予他们些方便吧。”陈尧咨猛然醒悟,原来早早的起来,就被拉来做了苦力,他只能苦笑。
这春联之物,却是时兴,据宋史蜀世家载:后蜀主孟昶令学士章逊题桃木板,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是最早之春联。这时春联仍称桃符,但联语则不限写于桃符,而多贴于楹柱,称为楹联;且用粉红笺写出,称为春贴纸。
这时,文房四宝已是备齐,众人簇拥着三人来到这书案前。陈尧咨提笔研磨,便在这粉笺挥洒泼墨,只见笔锋似箭,如蛇游走。
半个时辰下来,陈尧咨知觉手软,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秋蓉却是拿着随身的青丝面巾,轻试去他头上的热汗。只见这些对联放满了这桌椅,有:“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的,也有“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的,更有“云涌吉祥风吹和顺,花开如意竹报平安”的,陈尧咨书法独特,更显新意,众人见的满脸的笑呵呵,便是如获至宝,皆是喜言拜谢而去。
这除夕之日,皆是家家户户贴新桃符、贴门神、贴福字、贴窗花、挂红灯,陈府也是贴上新桃符,这小五却是为难,别人家桃符都来陈府,这陈府之联由谁写起呢,看了看三位少爷,面露难色。
陈省华笑道:“去岁之日,皆是为父做这喜庆桃符,今日可由你们三人代笔。”
陈尧叟道:“孩儿等必不负父亲教诲。”
陈尧佐也是笑道:“这楹联之事,却是三弟最为擅长,且他书法苍劲,不如就以三弟写的这一联吧。”
陈省华笑道:“既是如此,那这府门便由嘉儿代笔。”
陈尧咨笑道:“父亲可是说好了,孩儿可是只写这一联,其他还是让大哥、二哥捉笔吧。”
陈尧佐笑道:“只是你最是滑头。”
小五这厮飞疾的摆好书案,嘻嘻的笑着,道:“三少爷,这便请吧。”
陈尧咨笑了笑,来到书案,提笔而挥。陈省华细看,却是几行字:“除夕不见月,点几盏灯为乾坤生色。新春未闻雷,击数声鼓代天地宣威。”
陈省华见此,不觉赞叹叫好,果是气势非常,陈尧叟二人见此楹联,也是称赞不已。
小五这厮连忙的忙活着和几个小厮向着府门走去。忙活一日下来,却是暮色已至。这除夕之日,却是把他忙得没了力气。
第三十四章新年的名刺
正是: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
第二日早晨,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只见得几个小厮围在一起,挂起炮竹,一阵响彻的“彭彭”之声,使得整个南部县沉浸在这声声的迎新之岁。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却是如“满堂红”。这时满街瑞气,喜气洋洋。坊间瓦市、茶楼酒肆、游走孩童,人人皆是喜气洋洋之色。
陈尧咨今日可是有得忙碌,新年必是有拜年之礼。陈府在这南部小县,也是殷实之家,郊游甚广,也不能一一走完,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便是派仆人拿一种用梅花笺纸裁成的约么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有受贺人姓名、宅邸和恭贺话语之名刺,前往代为拜年。时人有诗曰: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蔽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憎嫌简不嫌虚。
陈尧咨早早的便在秋蓉的侍候之下梳洗,团圆宴会已过,便是出门而去,今日正是大年初一,按着习俗,便是要至岳父、师尊府上登门拜访,习得叩首行礼,是为知书达理。
柳开既是陈尧咨的学文授业恩师,亦是柳青瑶夫婿,自然少不得要恭敬地拜访一番了,陈尧叟、陈尧佐皆是新进士子,也当拜会恩师。陈尧咨三人,便向着柳府而行。一路之上,皆是街坊乡邻与之祝贺,“陈公子贺喜、几位少爷过年贺福”之类之声,陈尧咨微微答语,也是笑容可掬,悠悠然,便已是柳府在眼前。
只见柳府亦是红灯高挂,喜气一派。柳德看见是陈尧咨,顿时面露笑容的道:“我道今儿怎么喜鹊枝头叫个不停,原是小姑爷和两位少爷到了,快请吧。”
陈尧咨笑了笑,便往正堂而来。柳开却是出来相见,行礼之后,便是闲聊起来。
柳开笑道:“这正是年关,开春之后,便是文翁书院入学之期,唐夫、希元却是须往于成都府了。”
陈尧叟道:“正是如此,因而今日特来拜会恩师,此番相别,却是不知何日能再得恩师指教,尧叟与二弟因而特来拜谢恩师。“
柳开回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何必如此,但得在书院专心治学,他日功名在身,方得扬我古文风气。”
“定不负恩师教导。”陈尧叟站起身子,躬身行礼道。
陈尧咨笑道:“恩师,倒是范大人,昔日与王奕比试之期,却是帮忙不少,还未及拜谢。”
柳开闻此,笑道:“范大人这番却是忙碌,自与吐蕃对峙,便是夙兴夜寐。你也不必如此,与吐蕃交战数场,中立却是指挥有度,想不用多时,击溃吐蕃来犯却是不在话下。”
陈尧咨也是称赞:“范大人真经天纬地之才,以区区五万制敌,定是熟读兵法。”
柳开笑道:“这事却是和你有莫大关联。”
gu903();陈尧咨奇了,非但是他,便是陈尧叟二人也奇了,这吐蕃吃了败仗,与三弟有何关联。陈尧咨也是疑惑道:“恩师说笑了。这可是军国大事,何能与我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