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女孩李处长笑笑说,只怕早不是女孩了吧。那么漂亮,还有剩下的
张青染心里就不快了,却又不好怎么说。他本想忍忍算了,可是李处长笑得那么让人不舒服,他不说说这人就对不起麦娜了。但也不能认真说,只得玩笑道,李处长你总爱把漂亮女人往坏处想。
李处长却仍鬼里鬼气望着他说,你护着她干什么那女人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也不是说现在女人怎么的,只是如今女人一漂亮,安全就成问题。再说女人都现实了,只要有好处,还管那么多
张青染心里越发可怜麦娜了。他不想再同李处长多说这事。李处长本是个严肃的人,但只要一说女人,他就开笑脸了。有时他本来很忙,可是谁若说起有关女人的玩笑,他便会在百忙之中马上抬起头来,笑得胖胖的腮帮子鼓鼓囊囊,额头发着奇怪的光亮。
一会儿,小宁取来了今天的报纸,送到李处长办公桌上。李处长看报的习惯是先浏览一遍标题,再从头看起。张青染本是个急性子,也只得等李处长看过了,他再一张一张接着看。官场有些规矩,并不是什么文件定死了的,道理上也不一定说得过去,但你就是乱不得。
你看你看,南国风的女主持一露脸,报纸上的评介文章就出来了。如今新闻操作也真是快。
张青染猜想一定是舒然之在吹麦娜。麦娜成为名模,全搭帮舒然之和王达飞两人。张青染原先请这两位老同学帮忙成全麦娜,总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不想麦娜一出名就被洪少爷盯上了。他便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做了。
嗬想不到这麦娜小姐还是位硕士哩。想不到,真想不到。看这脸蛋儿,总以为她只是一个花瓶。李处长一边看,一边感叹着。
张青染也感到奇怪了。他知道麦娜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就是硕士了他很想马上就看个究竟,可李处长还在那里细细琢磨。
啊呀这女人还真不错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裁剪、烹好也都怀绝技。啊啊,难怪难怪,麦小姐原来是大家阎秀。奇女子,奇女子呀看来我真的要转变观念了。李处长无尽感慨。
张青染接过话头说,现在对女人真的不能以貌取人了,色艺俱佳的女人太多了。李处长说是的是的,社会在向前发展啊。其实张青染只是有意说一说张处长,他心里却想,敢这么瞎吹的只有舒然之。过了好半天,李处长才放下这张报纸。张青染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舒然之的手笔。题目是麦娜,来自南国的风。他先草草溜了一眼,再仔细看了看。心想这个舒然之,他笔下的麦娜风华绝代,才情不凡,满怀爱心,别人看了不心旌飘摇才怪。
这时电话响了,张青染一接,正是舒然之打来的。舒然之得意地问他看了没有。他说,我真佩服你的胆量,可以把没影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张青染正说着,李处长出去了,他便说,你们报社记者都是你这德行吧难怪有人说如今报纸只有日期是真实的。舒然之笑道,你是得便宜讲便宜。当初不是你叫我吹麦娜的我不是看你老同学面子,才不会费这个神哩张青染说,我只是叫你宣传宣传,可你也吹得太他妈的离谱了。
两人说笑一回,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小宁进来了。李处长一出去,同事们就会串串岗,说些白话。小宁调侃他说,李处长出去了,张处长值班张青染回敬道,宁处长看望我来了两人都知道这类玩笑当适可而止,就相视一笑,各自翻报纸去了。
小宁翻着报纸,突然叹了一声。张青染抬眼望望小宁,说,怎么一下子深沉起来了叹什么气忧国忧民
小宁道,国还用得着我来忧吗我是想这人有什么意思
张青染不知小宁为何无缘无故发起这种感慨来,就玩笑道,阳光如此灿烂,前程如此锦绣,你怎么消沉起来了
小宁又叹了一声,抖抖手中的报纸说,这里介绍,日本有位天文学家研究发现,地球每过若干万年都会被行星撞击一次,届时地球表面尘土遮天蔽日,经年不散。地球上便只有黑暗和严寒,一切生物都会灭绝。此后又要经历若干岁月,地球才重见天日,重新拥有阳光。可是这时的地球没有生命,只是新一轮生命进化的开始。于是经过漫长的演进,地球上才慢慢恢复生机。看了这个我就忽发奇想,我们怎么去知道,我们偏巧碰上的这一轮生命进化中产生了人类,而上一轮进化中有过人类吗下一轮进化还会有人类吗所以,人类的产生说不定纯粹是个偶然事件。人类既然是这么偶然产生的,还有什么值得自我膨胀的还成天在这里争斗呀、倾轧呀、追求呀,还什么正义呀、理想呀、伟大呀,可悲可悲
张青染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只说,我说你忧国忧民还是小看你了。你这忧患意识比忧国忧民还要高级得多哩,这可是人类终极关怀啊。
小宁却笑了起来,说,什么终极关怀关怀又有什么用天宇茫茫,人为何物况且人生在世,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有人打了个比方,我觉得很有意思。说人就好比爬行在苹果树上的一只蜗牛,它爬的那个枝丫上是不是最后有个苹果在那里等着它,其实早就定了的,只是它无法知道。我们就像一只蜗牛,在不遗余力地爬呀爬,总以为前面有一个大苹果在等着我们,可说不定等着我们的是一个空枝丫。最令人无奈的是这枝丫上有没有苹果,不在于我们爬行得快还是慢,也不在于我们爬行的步态是不是好看,而是早就注定了。
小宁一番话几乎把张青染感动了,他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凉。小宁比他小几岁,常发些怪异之论。他其实很佩服小宁的聪明和敏感,尽管小伙子有股疯劲,但他从来不流露自己的感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易感动成了不成熟的表现了。记得有回跟何市长去农村看望困难户,见那些群众面黄肌瘦,形同饿殍,他不小心流下了眼泪。但见何市长背着手笑容可掬地问寒问暖,他马上偷偷擦干了泪水,心里还萌生了隐隐的羞愧。他明知道悲天悯人说到底还是一种美好的情怀,可如今人们不这么看了。似乎成熟即是无情。小宁还在感叹啼嘘地说着,张青染便有意掩饰自己,玩笑道,小宁你总算知道自己爬在一棵苹果树上,不管怎样还存有希望。我想自己只怕是爬在一棵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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