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非要刺探别人隐私的人,虽然嘴上讥讽云安,同时也把手机电筒功能关闭了。
“你看得见?喜欢摸黑?”
云安身体里的弦一松,含糊“嗯”了一声。
感觉到云安的情绪有些低落,怏怏的,像霜打过的蔫草。鬼使神差地,凌昼扬起了逗“他”的心思,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那你说这是多少?”
丝毫看不清的云安:“……不知道。”
“小瞎子。”夜视能力挺好的凌昼扬嘲笑。
视觉功能的受限,让云安的听觉变得灵敏。凌昼扬话里的笑意不甚明显,却像桃木梳滑过她的发丝,又像小羽毛搔撩她的耳膜。
“你先回教室吧,我再整理整理就上去。”云安委婉地让他走。
都是男生,有什么是不能让他看的?话到唇边,凌昼扬对上云安在昏暗里折射着稀薄月光的、显得尤为澄澈的瞳仁,生硬地改为:“哦。”
走之前,“暂时借你,手电筒开关在锁屏面左下角。”凌昼扬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云安手里,“摔了磕了,十倍赔我。”
“谢谢。”云安两手接握住残留凌昼扬体温的手机,心头仿佛被温暖的溪流拂过。
……
收假的这个晚上,凌昼扬睡眠质量不好。一小部分原因是假期结束综合症,更主要的原因是云安。
或者说是不知疲倦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的云安。
某种方面的幻想无罪,许多男生在这一个年龄段都有过幻想。
只是其中的对象应该面容模糊,应该和自己的性别相反,不应该有具体化的形象,不应该是同性。
虚境中的拥抱,亲吻,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身体的个别部位已经茁壮。
凌昼扬烦躁地用五指把额发往后扒梳,视线锁着几组之外和罗泽鸣说话的云安。
该死的病秧子,怎么敢打扰他的睡眠,怎么敢霸道地成为他唯一的幻想对象——即使他不愿意承认,怎么敢一无所知地扰乱他的心情?
云安宛如白鹤的纯净、温和的神态,云安对他与其他普通同学没有差别的目光,让凌昼扬的烦闷逐渐发酵。
“我要和云安当同桌。”
凌昼扬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曾建贤。
第041章
“老曾。”凌昼扬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曾建贤,“我要和云安当同桌。”
曾建贤合上装有学期末要写的各种总结的文件夹,“上个月不是说不要和云安同桌?现在怎么又要和他同桌了?”
“人的思想时刻在发展变化,我改主意了,不行么?”凌昼扬振振有辞。
曾建贤:“行是行,问题是这学期都快结束了,放寒假前不会再调座位了。”
凌昼扬:“不能只调我们几个人么——算了,显得好傻逼——下次调座位你记得把我俩放一块儿。”
曾建贤没有一口答应,“到时候还得看云安同不同意。”
“他一直都希望和我同桌,哪儿会不同意?”凌昼扬想都不想地回。
曾建贤带了点故意逗学生的揶揄,“这可不一定,你也说了,人的思想是会变的。”
“……哦。”难得地,凌昼扬有些底气不足。
元旦假期后的第三天,日光晴好。云安被班主任通知去校门口拿家长送来的物品。
包裹不大,里面仅有云安忘带的手机、一小袋红枣桂圆茶包,还有一个没有收寄地址的信封。
云安回到床帘圈出的小天地里,打开纯色信封,取出里面折了三折的“信”。
纸张A4大小,大半面的位置写满了字迹。
人的心理很奇怪,当面质问对方一件事情的时候,自己的迷茫委屈会放大,等过了几天再对待同一件事情,似乎它又不是多么值得伤肺动气的东西。
云安进行了几个呼吸,垂眸浏览母亲的手写文字。
在信里,云清清以相对客观的角度概括了她和周向坤的过往,再次表示了她作为母亲的歉意。
云安揉了揉发酸的蒙上泪雾的眼睛,妈妈没有什么错,叔……周向坤也没有什么错,他们都是被长辈干预、命运捉弄的可怜的人。
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压在枕头底。云安平躺下,枕着三两惆怅,安静地闭眼午睡。
隔着共用床梯的邻床。
侧卧的凌昼扬,单手抓举着手机,蓝牙耳机塞进耳蜗里,整个人几乎裹在厚软的冬被里。
手机屏幕亮着,是一个罗列着众多五彩缤纷条目的网站。凌昼扬英隽的眉蹙着,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突破,胡乱点中了其中一个条目。
网站弹出个开通会员才能继续浏览的提示。凌昼扬随手点了默认选项,充进二百九十九元开通三个月会员。
四秒多的黑底外文字母过后,显现木地板、落地灯、布艺沙发的一角,镜头再移,两个不着寸.缕的男人交-叠着,其中体型比较小的男人嘴中吐出岛国语句。
宛似有粘腻感正顺着手指爬来,爬过手臂,钻进咽喉,猛地搅动一下胃袋。
凌昼扬干呕了一下,差点丢掉无辜的手机,赶紧关闭视频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