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晴咬着嘴唇不讲话。
卢米替她难受,就对她说:“不是姚路安也可以是别人,可以是一切你感兴趣的人。前提是你不能妄自菲薄。”
卢米每次听卢晴说她没有资本都会很生气,钱晓彬那孙子留给卢晴些什么!
“别说我啦~我情绪反反复复的,但基本上好了。”卢晴拉着卢米手:“跟你老板怎么样啊?下手了吗!”
“就那样,我倒想下手,丫不给我机会。”
“姚路安说涂明这人死板,对自己要求高,从来不胡来。有时几个朋友说去酒吧坐会儿,他从来不去。还说有一次他们玩什么东西互看手机,只有涂明手机干干净净,不跟任何女生瞎聊。”
“人家删没删记录他们知道啊?”卢米反问,手机没记录有什么可炫耀的,当初张擎的手机上也什么都没有。
“那倒也是。”
两个人聊了会儿,卢米就起身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是找出了她当年听的那个CD机,上面落满了灰。换上电池,找出一盘CD,不能听了。
“你干嘛呢?”卢晴看她这样折腾,就问她。
“送礼。”就把涂明送给她连环画的事说了:“我得还给他一份礼物,礼尚往来嘛。”
“你就还这个?”
“对啊。”
卢米觉得CD机好,他们都送对方压箱底的老东西,没花什么钱,但心意都在里面。
卢米拉着卢晴出门修CD机,顺道去了趟胡同。将网上买的小孩子衣服米面油堆到门口,敲了敲窗户听见里面有动静,转身就走。
俩人猫到门口,看奶奶把东西折腾进去,这才转身向外走。
“不跟他们说一声啊?”
“不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看那小孩可怜,天冷了也没件像样的衣服。”
卢米呢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乐意,把心掏给你都行。她不乐意,那一切免谈。
修CD机的刘爷爷还是住在胡同里,好多年前在钟表公司修表,手里可是经过不少好东西。业余时间呢就爱好修各种各样的东西,那时小孩们的玩具、随身听坏了都找他修。爷爷修东西不要钱,但你得陪他聊天。
刘爷爷看到卢米来了还挺开心,又看到卢米拿着那么一个有点年代的东西就更开心,拍拍小凳子让她们做,拿出工具箱,戴上高倍目镜,把卢米的CD拆个稀烂。
“我的刘爷爷,您拆的倒挺痛快,不会装不上吧?”卢米一边嗑瓜子一边逗他:“装不上您赔我啊。”
刘爷爷抬起一只眼:“你刘爷爷还没老呢!”
“嘿嘿。”
卢米凑到他跟前,看他一点拆装,就觉得这些老匠人真厉害。多少老物件儿用不了了,到他们手里修一修弄一弄,还能再用几年。
刘爷爷问卢米:“修这东西干嘛啊?”
“送人啊。”
“送人这破东西?”
“不破!音质可好了,比现在很多设备音质好,我可喜欢了。”
“人家未必喜欢吧?”
“不喜欢我打他。”
卢米跟刘爷爷扯闲篇,一修就修到十点多,开车把卢晴送回家,然后奔着颐和园去。
卢米不知道涂明住哪儿,但颐和园前前后后就那几个小区,也不费劲,快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竟然接了。
“老大你住颐和园哪儿啊?我现在在颐和园附近。”
“大晚上你来这附近干什么?”
“来找您啊!”
涂明思考两秒才报了小区名字,等他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卢米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看到涂明就跑到他面前:“我也有礼物送给您!”
“我不需要。”涂明送她书的时候并不带有她会回赠的念头,他只是一起念就送了。
“这就不对了啊,您送我礼物的时候我可没拒绝。”卢米见涂明不伸手,就拿出CD机,把唱片放进去,看着涂明:“听听音质么?可好了。”
“这款很老了,还能用?”涂明问她。
“不能了,刚刚找一个爷爷修了几个小时。”卢米轻描淡写的,这一天她去打球、回父母家吃饭、又去修CD,再开来颐和园,并不轻松。但她就是这样,心里装着事儿,不做不行。想送他东西,今天就要送,等到明天也不行。
涂明点点头,微微侧耳过去。
卢米将一个耳塞塞到他耳中,这会儿天气冷了,她指尖有点凉,擦在他耳鼓上,像落了一片雪花。另一个插到自己她耳中,点了播放键。
那首歌很老了,涂明好像很多年没听到了。他记得班里的女生喜欢听,有时学校的广播里也会放。
“那曾经爱着他的心情,有一股傻傻的勇气…”
卢米十五六岁的时候什么歌都听,那时很多零花钱都用来买CD了,有时会去刻碟片,现在这张就是当年刻的合辑。那时喜欢她的男孩很多,有很多人陪她一起玩,她的青春期并不孤独。但女孩子总在十几岁时听情歌,她也是。
涂明与卢米一起听歌,他站在她对面,难得看到卢米安静。她平常像飓风,所到之处都很狼藉。今天是和煦的风,像一个孩子急于分享自己的糖果。她给他听她十几岁的歌,像在他面前将她的青春岁月铺陈开来,特别珍贵。
涂明突然很感动。
他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不完全平等真诚,也见过很多人利己排他、恶意陷害,总之大多感情都不纯粹;像卢米这样敢爱敢恨光明正大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