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我一边往这边赶,一边拜托他翻查沈梦周的资料,这次运气很好,半个小时就找到了答案!”
那店老板急急问道:
“什么答案?”
“沈梦周是乾隆年间的缂丝大师,之所以名不见经传,还是因为这幅作品而起的祸事。沈梦周本是沈子蕃第十七代玄孙,立志重现祖上荣光,从小就苦练缂丝技艺,年届三十,就已经小有名声。忽有一日在家族藏品中发现了《梅竹寒雀图》的图样,当下大喜,历时三年,耗尽家财,终于赶在乾隆六十大寿前重现当年先祖的经典《梅竹寒雀图》!他将此幅作品送与当时的嘉庆知府,又使了不少银子,将其列入了贡品。乾隆寿礼后无意间看到,惊为天作,当即着人按照沈子蕃《梅竹寒雀图》的布局用印,然后将两幅作品挂在了一起,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能辨出真伪!进献此宝的嘉庆知府因此官升一级,到临安做知府去了。乾隆又赐金千两,命其派人护送沈梦周入京。无奈造化弄人,乾隆看到此幅作品的时候,大寿已经过完一年。这一年多的时间,沈梦周备受煎熬,加上家财散尽,生活困苦,身体已经是极差,等得听到这好消息,心情激荡之下,一病不起,两个月后,竟一命呜呼!除了这一件作品,竟再无作品传世!一代大师,可惜,可惜啊!”
“老爷子,这些您都是从哪查来的?”
“这是沈氏族谱上的记载,那知府没有完成皇上的任务,还受到了申斥,就迁怒沈家,搞得沈家家破人亡!一直到九十年代,沈家出了一个行里人,才翻出了这件事,但是他秘而不宣,想悄悄地找到这幅作品,嘿嘿,小子,那个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他要是知道东西在你这儿,有你头疼的!”
吴迪皱起了眉头,喃喃道:
“沈?嘉庆?沈……”
他忽然大叫一声,
“沈继祖!人称妙手神眼的沈继祖!”
“哈哈哈哈,没错,缂丝大师、鉴赏大师沈继祖!小子,你看着办吧!”
吴迪艰难的吞了口唾液,挺起胸膛,说道:
“有什么看着办的?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好小子,有骨气!来,不说这事,你们看看这图,上边有一个暗记,看你们能不能找到。”
暗记?吴迪凑到桌前,逐寸逐寸的看着图面,宋影和老板也上来帮忙。半晌,他直起腰,摇了摇头。宋影和老板也相继抬起头来,看着朱老。
“哈哈,古人的智慧,我们不得不佩服啊!你们把图倒过来,仔细看看梅树上那个树疤!”
吴迪将画倒过来,看了片刻,疑惑道:
“孙?”
“没错,正是一个大篆的孙子,表明是玄孙所仿!全图只有这一个破绽,除此之外与沈子蕃的一模一样!”
吴迪一边为老板和宋影写大篆的“孙”字,一边问道:
“既然献到了宫里,为何这件作品竟然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这就不是我所能够知道的了。其实,如果不是康熙以“记注官泄密”为由,停止编纂《起居注》,一定可以在官方的记载上找到这幅作品。”
“不止宫里,其他地方也没有记载!这幅作品上边没有后来皇帝的玺印,是不是乾隆欣赏完之后就赏给了某位臣子?如果找到赏给了谁,想必这幅缂丝的传承就搞清楚了。”
朱德让伸出了大拇指,
“我也这么想。不过能证明这幅作品的真伪,已经是邀天之幸,再找它的传承,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是没有这个精力了,小子,看你的了。”
吴迪满脸苦笑,
“我一定尽力。”
朱老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股顽童才会有的狡黠光芒,自顾自喃喃道:
“要是老沈和老韩都知道有这么一幅作品传世……”
吴迪大惊,站起来施礼道:
“老爷子,您老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子办得到的,一定不遗余力,韩老那里,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哈,老韩从你手里弄走了一幅《哨鹿图》,一件《河山》神作,对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小子,你要想堵住我的嘴,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吴迪拿这个返老还童的老家伙没办法,迟疑道:
“要不,这幅作品借您老人家赏玩半个月?回国了再还我?”
“你就不怕我黑了你这件宝贝?”
吴迪含笑不答,老头像泄了气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输给你这后辈,老常就要笑掉大牙了!再借机欺负你,这老东西该杀上我家门了。也罢,小子,你只要答应我今年之内带着你的那些藏品走一趟沪城,我就放过你了。”
吴迪肃容点头,这些老人才是真的可敬,他们一辈子为了古玩奔波,固然是因为自己喜欢,但更重要的是对华夏古文化的一种保护、继承和传播,他们是真正的领路人!
确定了藏品的珍贵,朱老才觉得事情办的有点不妥,毕竟这老板是意大利人,若是起了坏心,吴迪只怕无法抵挡,所以出店后就让吴迪马上回米兰,处理好这件藏品后再来参加博览会。吴迪想起保护他和钟棋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也不敢怠慢,马上回去退房,拿了钻石,和宋影直奔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