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未减。
那道慢慢垂落的金光正是悬在云逍头顶的一把利剑,只差三尺,便可贯入云逍天门,将其轰杀。
云逍淡淡地看着头上的金光,一动也不动,眼见着金光越来越近,他还是袖手静观的模样。
最后一寸。
金光生生停住了。
一面银亮的古镜挡在云逍头顶。
古镜之上,流转着温润如水的光泽,一道天光射下,与出自帝旨的金光合为一处,尽皆没入古镜之中。
古镜之光明灭数次,骤然敛尽,缓缓飞回云逍胸口,被衣袍遮住,消失在一众修者和异兽的视线中。
穷奇此时的心情无法形容,惊骇自然是到无以复加,可更多的是迷惑,它看向云逍的眼神,早没了先前的敌意。
良久,它才自语般地吐出几个字:“他到底是何人为何天会在他手中。”
虽然是下意识地自语,但说到某些事物的时候,穷奇仍然刻意避过去了。其中干系,实难揣测。
“那是什么这怎么可能”
远处,李青讶然道。
和他一样,李云海和张敬之的心情并没有多少不同。
帝旨传说中荒古时代的昊天大帝的旨意。古往今来,除了无人确切知晓是否真实存在过的仙,大帝就是最强的存在。天地间的生灵主宰者。
大帝的旨意,是任何人不可能有勇气违背的。
也不可能被驳回。
如果帝旨没有成为现实,那么只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大帝后悔了,收回旨意。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出现的。
第二个,则是大帝和大帝之间的对话。
历史上出现过两个大帝同时存世的时期,甚至在那久远的年代里,曾有数名大帝共掌这方天地。
大帝之间没有战争。其原因除了帝者,无人知晓。
当然,一个大帝也不会对另外一个大帝下达帝旨形式的旨意,除非他不知道对方也是大帝。
可如果说云逍是大帝转世,在场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会相信。
更现实一点的猜想,则是云逍可能拥有帝兵或者大帝血脉。
张敬之和李云海都不是愚人,这些东西自然想得通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李云海开口说道:“敬之,你说云师弟会不会是哪位大帝的后人”
张敬之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太好说,但有这种可能。可即便是距今最近的一个大帝,玄天大帝掌天之时,也在远古年间。而且十万年前的灭世浩劫,不仅使得修仙界崩毁,也导致了大帝传承的断裂。据说为了救世,大帝后人已经尽数陨落了。”
李云海闻言,问道:“这么说,你觉得云师弟身怀帝兵”
“很难说。虽未见过帝兵,但想来不应该是那面古镜。反倒是那玲珑宝塔更像是帝兵。可如果是帝兵,不可能在帝旨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就那么被击落在地。而且那座宝塔先前显化的塔身大部分是虚影,而此时却成了一个小玉盒子。如此说来,它很可能只是帝兵的一部分。”张敬之缓缓答道。
“言之有理。适才显化出的九层宝塔,如今只剩下最底下一层,想来还有另外八层流落在他处。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法解释云师弟为何能抗住帝旨天威啊。”李云海仍有疑惑地说道。
“噢”张敬之闻言眉头一挑,略带玩味地说道:“听你这话,似乎不希望云师弟安然脱险。”
李云海微微一愣,笑了声,说道:“怎么可能敬之你就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张敬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说道:“那枚古镜不似帝兵,但应该是某位大帝的传承之物,帝者不相争,昊天大帝自然也不会对身怀另一位大帝信物的人下手。”
“敬之说的是。应该帝旨又动了”李云海说到一半忽然猛地一瞪眼,惊呼道。
张敬之随之望去,只见那帝旨缓缓落下,竟是落在了云逍手中。
云逍淡然接过,持于手中,将其展开后细细查看一番,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不远处的穷奇一眼,一抖手将帝旨抛向穷奇。
穷奇此时对云逍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帝旨就悬在它眼前。细看之后,穷奇眼中满是凝重,一道黑芒射出,将帝旨托回云逍手中。
“人类少年,虽有帝父旨意,但这荒塔之中,很多地方即便是我,也不见得能保住你。”穷奇语毕之后,便走到云逍身旁。
云逍不以为意,似是知道穷奇为何如此,他将帝旨收起,看了一眼金云消失处的那片天空,缓缓落回地面。
巨猿深深看了云逍一眼后转身离去,留下一路倒塌的树木。
朱雀站在原地游移不定,它一下看着云逍,想要走过去,一下又用防备的眼神盯着穷奇,进退两难。
“朱雀,你过来吧。有帝父之命,我不会对你出手。”穷奇看向朱雀说道。
朱雀闻言,一双凤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在思辨穷奇话语的真假,片刻之后,终于振翅飞向云逍。
云逍转头看了看朱雀,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其翼。朱雀对此一点也不抗拒,反而显得十分亲近云逍,甚至还偏着头往云逍身上靠了靠。
“云海,我们过去吧。”
张敬之见状说道。
在看他来,危机已经解除,虽然不知道昊天大帝给穷奇的旨意到底是什么,但想来不会再威胁到自己等人。以穷奇的智慧,不会不知道自己等人和云逍的关系,而看穷奇的样子,似乎是要追随云逍一段时间。面对先前敌对的朱雀,它也没有动手,对自己三人,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又停住了。
“云海,怎么不走”他回头问道。
却是李云海和李青并未依言而行,两人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
“敬之,穷奇就在那里,我担心”李云海显得有些担忧地说道。
张敬之稍稍一愣,笑道:“云海,不必如此小心。以你的眼光,难道看不出来穷奇已经算是受制于云师弟了么。”口中这么说着,他心中想的却是,“你李云海担心的只怕不是穷奇,而是云师弟才对。”
李云海闻言略显为难,张敬之都这么说了,如果不过去,显得不信任张敬之,虽然李云海本来就不相信他,可想归想,却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思索片刻,李云海忽然一抚额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简,打开一看,然后惊呼道:“遭了敬之,我和李青得先离开一下,方才太过挂心云师弟的事情,以致于父亲给我传了信我都没发现。我现在必须去父亲那里一趟,事毕之后,我会联系你的,还请敬之你帮忙跟云师弟说一声。”
说完,李云海扭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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