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这苦肉计能有一线生机,哪怕刺客被抓,供出她会武,裴季虽起疑,但不至于立即要她命,她也可再想其他脱身的法子。
华音往里间看了眼,刺客会意,遂走进里间。
但不一会,刺客转了身,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准备开门的女子的后背。
他约莫知道如此是逃不掉的,心里也隐约有了算计,暗暗正了脱臼的手骨,握着匕首的左手暗一用力。
华音走到了门口,调整了心绪,全副注意力几乎放在了房门外。
可在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
身后传来刺客略待歉意的声音:“得罪了。”
细微的声音落入耳中,华音一默。
她就知道这些个当刺客当杀手的没有一个是可信的!
但如此也正好,这行为倒是可以给她洗脱嫌疑。
华音心思一定,面上露出了惶恐之色,整个人绷紧了起来,随而缓缓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一众侍卫看到了九姨娘被刺客用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都不禁一惊,但手中利器还是瞬间对准了房门。
刺客忽然冷笑:“你们若是敢靠近一步,我便把你们大人最宠爱的姨娘给杀了!”
华音:“……”感情他来这处,就是觉得只要挟持了她,就能安然离开裴府?
可他哪来的自信,竟觉得裴季会为了她的性命,从而放过他?!
侍卫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有给其让道,依旧是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僵持不下之前,已有人去通禀裴季了。
在僵持之际,华音心头忽然传来阵阵疼痛,脸色逐渐苍白,额头也渐渐沁出薄薄的冷汗,原本红艳的唇色也慢慢转为苍白。
华音的视野已然浮现重影,她隐约看到院门处,有一袭黑衣男子从外沉步走进,那人一身泠冽的气息,院子里的侍卫都纷纷给他让道,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戴着人·皮·面具的刺客看见裴季,眼眸一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一刻内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不然你这美娇娘纤细美丽的脖子就该多一条丑陋的疤了。”
说到这,刺客又是一笑:“反正黄泉路上有这么一个貌美的娇娘陪着,也不亏。”
华音因疼痛,意识虽渐渐薄弱,但心思还是清明的。
她暗叹了一口气,模糊的视线落在裴季的身上,心道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性子,怎可能放过刺客?
裴季瞥了眼不对劲的华音,随而冷漠的望向刺客,讳莫如深的黑眸中沁出丝丝寒意,没有犹豫,语声强硬地开了口:“给你一刻时逃跑,一刻时后北镇抚司将会全城追捕你。”
裴季的话一出,让不少人惊愕。
便是华音也是一怔,很是不理解为何裴季会为了她而放过这个刺客?
刺客回过神来,许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裴季的软肋,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不若裴大人自残一刀,我便放了这美娇娘?”
裴季面色深沉,没有与他说多余的废话,迅速取过身旁侍卫的长弓,果决的对着刺客与话音拉弓上弦,眼尾杀气四溢。
语声微阖狭眸,语气冷沉徐缓:“条件只能我提,最好别起其他心思。”
“从现在开始,一刻过后,这箭便会穿过人质的胸膛,没入你的心口。”
刺客对上那晦暗的眼神,只觉得背脊发寒。
原本觉得拿捏住了他软肋的刺客,忽然万分确定裴季是认真的。
华音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所知道的裴季,冷酷无情,当机立断。
但……她不想死。
她虽不知道以前自己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可现在的她却是不想死,她想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每日逗逗小猫,和姨娘们玩玩心思,玩玩马吊,赢些小钱。
华音心脏骤疼,疼得她眼眶瞬间蓄满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她望着前边的人,虚虚颤颤地唤了一声:“大人……”
裴季并没有看她。
刺客沉思了几息,忽然道:“我怎能信你?若是我一放开这女子,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不成?”
裴季眉眼一抬,沉声道:“你也可选择现在就把命丢在此处。”
说吧,略拉弓,已有蓄劲待发之意。
裴季只给刺客两个选择,一是放开人,得一刻逃跑的时间。二是现在就一箭穿心。
院中人多,满院的肃杀之气,刚安定下来的小金银再次惊惧了起来,瑟瑟发抖地躲在院中小树的树杈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毛球,身上的软毛也全竖了起来,一双圆眸惊恐地盯着院中的人。
不过是过去了片刻,却好似过去了许久。
华音快站不住了。
刺客做了决断,道:“我给你的姨娘喂了毒,若是你反悔,你的姨娘也一并要死,若是你不反悔,我会给你这姨娘留下解药。”
说罢,刺客松开了对华音的钳制,见那些戒备的侍卫真的没有上来抓拿他之意,他飞快地往院墙跑去,借助矮墙跃上了屋顶,在一头屋顶跃到另一处屋顶。
华音身体摇摇欲坠,正要摔倒在地之际,裴季疾步上前,把她接入了怀中,摸了一下她混乱的脉搏,随即吩咐院中惊魂未定的婢女:“立刻去唤府医。“
然后看向其他人:“时辰一到,立刻追捕,能活抓便罢,若不能……”眸光阴沉,薄唇微启:“便杀了。”
听到“杀了”二字,便不是对自己说的,可华音却依旧觉得有寒意由他扶着自己肩膀处的手掌沁入皮肤,蔓延至全身,全身泛冷。
裴季感觉得到怀中的九姨娘瑟瑟发抖,像是毒发了,立即将其打横抱起沉步踱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