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裴季是那大启的摄政大臣,若不是大启国力昌盛,他何须卑躬屈膝。
想到这,段瑞暗暗收紧了手心,笑道:“既然大人如此,那下官也不勉强了。”
说罢,走回前方的马车。
华音从帷帘看了眼段瑞离去的背影,才看向饮着茶的裴季。
裴季放下茶杯,淡淡悠悠的道:“南诏人人心怀鬼胎,便是南诏王的亲信都有可能与杀手勾结,我若入段瑞和南诏王亲信的府邸,犹如与虎为邻。”
华音明白裴季所戒备,但她不大明白的是,谨慎如裴季这般,竟也能与她一辆马车,在盘阿寨的时候更是与她共处一室。
到底全是试探,还是对她确实生出了那么两分信任?
华音思索间,裴季看向华音:“今日傍晚,你随我进宫。”
华音敛了敛心神,点头应了一声:“好。”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云霄也回来了,也道安排好了客栈。
南诏王城最大的客栈被清空,有许多官兵把守,百姓好奇地注目着客栈。
不多时他们便见有马车停在了客栈外,有官兵迎上前,再而从马车中下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俊美男子。
男子下了马车后,又从马车中抱了下一个披着披风戴着兜帽,不知是男是女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云霄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季怀中的人,随而收回目光,与之一同入了客栈。
段瑞与云霄把裴季送到了客栈,舟车劳顿,也没有自讨无趣的留下打扰,所以先行告退。
一个时辰后,有王宫内侍前来,请裴季入宫。
裴季同华音一同进宫。
马车快到王宫,裴季面色平静的提醒:“王宫里有我的人,她会与你接应,但同时也有许多未知的凶险,你自己小心。”
华音一笑:“多谢大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裴季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失忆的事情,且不管真假,放出消息,杀手都会有所斟酌是否还要再杀你,更会试探你,再而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
华音思索了一瞬,回道:“大人也请放心,若是我记起前尘往事,也不会被他们牵着走。”
裴季轻“呵”了一声:“但愿如此。”
王宫内,约莫三四十年纪的南诏王面色焦急地等在宫殿之中。
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放在了南诏王的手背之上,温声劝慰:“大王莫急。”
南诏王:“我如何能不急,段瑞亲自出城去寻了裴季,若是裴季与他联手,这大理江山便不再姓蒙了。”
“阿霄不是派人进宫来说了么,那裴季并未对段瑞表现出任何的善意,便是段瑞提出入住段府,裴季也拒绝了,所以大王无需太过担心。”
南诏王看向身旁的侧妃,面容美艳,微微上扬的美眸似有星辰,只需微微一笑,便能勾人心魄。
侧妃便是再美,南诏王最爱的她那一双美目,带着一种近乎怀念的目光望着这双眼睛。
云侧妃轻拍了拍南诏王的手背,轻声细语的道:“此番裴季亲自来,想必也是重视大王密函中所言之人,待裴季来了,把人交到他的手上,再与他谈一谈联手除去段瑞之事。”
南诏王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一件事:“裴季能同意吗?”
云侧妃温柔一笑:“总归人已经来南诏了,便有机会。”
话语一落,便有内侍来传裴季已入宫门,又道:“裴大人此番还带了一个人进宫。”
南诏王面带疑惑:“带了谁?”
内侍回道:“裴大人说他喜爱的妾侍被怪疾所困,此番前来南诏,便带着妾侍前来,顺道请王宫御医看疾。”
南诏王闻言,有些许的错愕。昨日便听说裴季带了个妾侍来南诏,可因他曾与裴季打过交道,知道此人的血都可能是冷的,除了大启皇帝外,对谁都不上心,故而也没有过多在意。
但显然这侍妾是不同的,南诏王愣了一瞬便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吩咐宫女:“快去把大巫医请来。”
云侧妃听到内侍的话,看了眼去请大巫医宫女,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大王,看来这妾侍对裴季而言也是有几分重要的,不妨让我去多加接触,若是能吹吹枕边风,也是极好的。”
南诏王闻言,连忙点头:“好,你与那妾侍多加接触,她若要什么,送上便是。”
想了想,又不禁拧眉:“只怕王后也会有你一样的想法。”
云侧妃无谓道:“王后便是一样的想法,但未见得那侍妾会如她的意。”
南诏王后,也是段瑞的妹妹。
自小娇生惯养,脾性极高。因是段瑞亲妹,莫说是云侧妃了,便是南诏王她都不曾放在眼中,如今仅仅一个侍妾,她又怎可能真的放得下架子?
裴季入殿之前,云侧妃自告奋勇,道也听听裴季所言,此后也可替大王解忧,出谋划策。
南诏王一想这侧妃素来聪慧,便让其退至偏殿。
裴季入了殿中,南诏王带着热笼的笑意,从座上下来,请他入座后才回到位上。
茶水奉上后,南诏王不禁打量了裴季一眼。
裴季一袭金边黑袍,肩袖绣有飞鱼金纹,环绕两肩,金冠束发,华贵而威严,让人不禁下意识严阵以待。
十年前,裴季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但眉宇之间丝毫没有他那时年纪该有的明朗,他的眉宇皆是杀戮之气,性子张扬果断,行事更是干净利落。
而如今年纪二十六七的裴季已然内敛沉稳,心思也较之更加的深沉。而杀戮之气似乎在眉宇之间淡了,但隐藏在眼底之下的凌冽气息依旧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