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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 priest 2314 字 2023-10-04

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绝世珍宝。

结果就见这位长得很帅的兄弟从中摸出了一本呃,一“把”破破烂烂的新华字典。

真的是“一把”字典,因为它已经完全不成本了,甫一露面,封皮先掉了,皱巴巴的书脊摇摇欲坠地挂在那,被主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拢住,褚桓眼尖,看见那饱经风霜的封皮上写着“1971重修版本”几个字。

亲娘,这还是改革开放前的产物呢。

长发帅哥翻开字典,里面“拼音索引”的一部分已经不翼而飞不过以这些仁兄的口条来讲,显然,拼音这玩意也不是很用得上他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地在部首索引中找到了“十”,又花了接近两分钟的时间,才笨拙地翻到了想找的页码,把“南”字指给了褚桓看。

他话说不清楚,居然还认识几个字,可见学的是“哑巴汉语”。

褚桓:“南”

帅哥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

褚桓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心想:“说话就好好说话,没事抛什么媚眼”

而后,帅哥又认认真真地数了笔画,翻到了“山”字边,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褚桓:“山,南山”

“南山”两个字一落,对面的帅哥就毫无缘由地开心了起来,好像被叫一声名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而他开心的结果,就是又拿出了那个味道诡异的酒罐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而在褚桓莫名沉痛的目光下,热情洋溢地拿过他的杯子,加满了。

“瞎叫什么就显得你认识字吗”褚桓悲痛地想,“我那张嘴可真欠啊。”

然后他痛快地跟美男碰了一次杯,屏住呼吸,豪迈地一饮而尽了。

又一口生血般的口感。

但是这第二杯酒下去,褚桓冰冷的胸口就开始升起了融融的暖流,先开始是小小的一团,随后那股暖意缓慢地在他全身游走起来,有效地缓解了他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这包扎虽然造型差了点,但是很有效,至少肩上的枪伤已经不流血了,肩膀也松快了好多。

一般像枪伤或者严重的刀伤这种敏感的伤口,哪怕是到了医院里,医生都要好一番盘问,通常还会报警,而这么两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不怕他是歹徒,还施手救了他一回别管用了什么方法,褚桓不能不感谢。

褚桓和南山道了谢,他说话的时候,南山听得极其全神贯注,仿佛他是在谛听仙音。

南山应该是学过一点汉语,如果别人说得慢一点、用词简单一点,他就能听懂个七七八八,还认识一些字,只是无论是发音还是识字,水平都有点半吊子,写大概是写不出的,只能通过一些偏旁部首查到个差不多的字,磕磕绊绊地跟褚桓交流。

弄明白他的谢意,南山先是用他那种宛如歌唱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婉转,好听得要命,就是说的话像外星话,褚桓欣赏了一会,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懂。

南山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让人费解,他摇头自嘲,翻开了他的宝贝字典,以一种极端没有效率的方法,一个字一个字地翻出来指给褚桓看。

褚桓认真分辨,只见他指的字是“你”“走”“运”“路”“到”“我”“们”“这”“危”“脸”“我”“们”“应”“感”“射”“你”。

褚桓:“”

一大波错别字奔涌而来,冲得重伤的褚桓两眼一抹黑。

“四舅姥爷的,”他想,“这还怎么一起玩耍”

现世

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经过了无数轮“你来比划我来猜”,始终处于鸡同鸭讲的状态。

说得口干舌燥了,就暂且休息,俩人无计可施地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南山就会给他倒一杯酒这已经成了沟通感情的唯一方法。

这样润润喉咙,喝完再来比划。

褚桓渐渐习惯了酒里的腥味,从中品出了些许野性的醇香来,最后他自己也不记得这样一碗一碗的喝了多少,反正是开始上头了,他在微醺的状态里往床头上一靠,观赏小芳如何领衔表演一番上蹿下跳的哑剧。

只见这汉子气沉丹田,横跨马步,大叫一声,双手展开,做出一个拦路的样子。

褚桓困惑地想了想:“站住不许动此路不通”

南山大笑,小芳泄气地摇摇头,接着,他双手并拢,垂手腕,十分有节奏地晃了晃。

褚桓还以为这个自己看懂了,恍然大悟:“骑马”

南山把他的话转述给小芳听,把那位仁兄气得亮出嗓子哇哇大叫了几声,忽闪着铁锤大的拳头,看样子很想把褚桓的脑浆砸出来好好洗一洗。

褚桓苦笑着摸摸鼻子:“总不能是江南stye吧”

南山出声制止了小芳,以防他自己把自己气死,褚桓发现这帅哥说话十分管用,只一开口,不忿的小芳立刻就令行禁止地闭了嘴。

小芳困兽一样怒气冲冲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依然不肯放弃,过了一会,他站定,伸出一只大熊掌,立在自己面前,然后挥起蒲扇一般的巴掌,来回扇动。

褚桓:“呃”

其他两个人期盼地看着他。

褚桓略微有些牙疼:“那个大耳光子扇一打”

这位长着美丽大眼与长辫子的兄弟看来是没有一个表演细胞,不过上天给他开了另外一扇窗就他的表演来看,褚桓感觉他应该是打家劫舍的一把好手。

褚桓讪笑一下:“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芳不懂,南山代他回答了一个名字,在褚桓听来,那就是一串漫长而动听的乱码。

他这才明白,“南山”很可能是某个会说汉语的人替他起的,人家本族的名字听起来还要更曲折离奇一些。

见褚桓神色游移,南山就热情地讲解了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他笑容灿烂地翻开字典,指了指一边的长辫汉子,竖了竖拇指表达赞赏,而后赞赏地把“凶猛的毛猴”这五个血淋淋的大字摊在褚桓面前。

褚桓:“”

那个啥,“凶猛的毛猴”是他们那边奇特的审美文化,还是帅哥又查错字了

直到褚桓三口一干杯地喝空了南山的第一坛酒,他才摸到一点与对方沟通的门道。

“你是说,你昨天在车站接的人,是要到你们族里教课的支教老师吗”褚桓问。

“老师”两个字一出口,南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里面好像落了两颗小金乌,褚桓觉得自己被少数民族兄弟的自酿酒灌醉了,他让那双眼睛晃得直晕。

南山麻利地在字典里找到了“老”“帅”两个字,他甚至没有从部首查起,一翻就到,对这两个字比对自己的名字还要熟悉。

gu903();当然,熟悉不代表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