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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 priest 2343 字 2023-10-04

褚桓忽然觉得这个年轻的朋友有些了不起。

现世

离衣族聚居地中,有很多因为种种原因而空下来的房子,南山让褚桓随便选,只是有一条,不能是沿河靠近森林的那一侧。

南山没有解释原因,褚桓也没问,自从过河后,他就一直对这块地方有种毫无来由的敬畏感。

有判断的时候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清晰判断的时候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褚桓果断顺从了自己的第六感。

再者说,这的姑娘们都那么勤劳,没准天还没亮就会到河边洗洗涮涮,一群彪悍的老中青妇女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准比广场舞老太太威力还大,哪天推开窗户一看,还容易看见一些限制级镜头

要知道,真实世界里的限制级并没有太多的旖旎,绝大多数都属于让人恨不得挖出狗眼的。

南山就算不提,他也不会选河边。

褚桓骑着马转了一圈,十分速战速决地解决了自己的住处他看上了一幢离群索居的旧房子。

据说那房子以前是位老人的,老人的寿命坚如磐石,熬死了老婆子女,又熬死了孙子辈,最后重孙子夭折,他看着自己断子绝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人间,从此后继无人。久而久之,他的房子就归了族里,眼下经过族长拍板,给了褚桓。

此地处处都是高端大气的独栋别墅,褚桓环顾一圈不由得有些辛酸,他为国为民干了那么长时间玩命的勾当,末了也就只分配了一个猫窝似的小公寓,闹了半天还不如乡村老师的的员工宿舍宽敞。

不过进屋以后,褚桓就完全不觉得这里奢靡了,这屋可真不愧是空置多年的鬼宅,里面名副其实的一贫如洗,干净得蝙蝠都懒得扒窗户。挑高绝非一般庸楼俗墅比得上外面看是小二楼,走进去一看发现就一层,而且依然是一室无厅恐怕他这辈子也摆脱不了一室无厅的住宿标准了。

啧,穷鬼的命。

仰起头,褚桓能透过天窗看见万里无云天,几百年的大树以及大树上一排球球蛋蛋的熊孩子。

褚桓目光倏地一凝这高度好歹得接近六七米了吧

树枝上蹲着的孩子一对上褚桓的目光,立刻呼朋引伴,风紧扯呼,只见领头的那个率先往下一蹦,端是清风拂过、屁帘翻飞,身手很是了得。

他伸手一把抓住下面的一根树杈,忽悠两下就没了踪影,剩下的几个也紧随其后,排着队,一阶一阶展开高空跳树运动,三三两两地全都安全落了地。

褚桓:“”

贵地这猴子长得也忒像人了。

日常起居上,褚桓是相当能凑合的,蟑螂能活的地方他都能活,反倒是南山生怕委屈了他,很快纠集了一帮人给他收拾房子,那十来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站成一排,活脱脱是一堵人墙,他们统一一致地冲褚桓咧开嘴,呲牙一笑,就地组成了一支大白鲨别动队。

褚桓本人则被动体会了一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生活,他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插不上手,小芳山呼海啸地跑过来,把他拽去了族长家门口的平地上,接受欢迎仪式。

全世界各地的欢迎仪式大抵有其相似之处,基础元素也就是“唱歌跳舞喝酒吃肉”四大要点。

离衣族的习俗是男人跳舞,女人唱歌,那舞蹈热烈极了,在褚桓眼里,世界上的舞蹈分为两种,一种是“转圈”,一种是“蹦跶”,离衣族的舞蹈属于“蹦跶”系列。

好几十号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起在旁边蹦跶的感觉,就是仿佛大地都在颤抖,打出某种天然的鼓点,视觉效果几乎是震撼的。

女人们唱了什么词褚桓不知道,估计大意无外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他只是觉得那声音异常的清丽嘹亮,极富穿透力,胸中盘桓不去的郁结一时间彷如被按下抚平了,不知谁在他手中破碗里倒了一碗酒,这回的酒去了药香与腥气,烈而辛,直冲头。

下沉秋水,天高地迥。

这样闹腾的场合,褚桓原本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此时此刻,周围人虽然喧嚣不停,但只要南山不开口跟他练习中文口语,他就没有一句听得懂,因为无法交流,所以他找到了某种近乎于“闹中取静”的感觉,人声与鸟语没什么不同,他的世界里就依然只有一个人。

就着黄云苍山下酒,褚桓居然有些怡然自得起来。

南山默不作声地在一边陪着,有他坐镇在这里,其他人不敢太放肆,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坐的位置隔出了一小块空地,只有小芳跟在族长身边的时间长了,不怎么忌讳,捧着大海碗跑过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抓住褚桓的胳膊,要跟他碰一下碗边。

褚桓:“来,小芳,干了。”

他说完,立刻言出必行,抬起酒碗,大口灌了下去。

小芳也不甘示弱,跟着一口喝干,好像是喝得痛快了,放开嗓子大笑起来,冲褚桓伸出一只带着牙印的巴掌。

褚桓一看他动作,立刻心有灵犀,默契地跟他重重击了一下掌,被对方用力捏住手,使劲晃了两下。

小芳捶着胸口大叫:“阿兰呜”

褚桓看向南山,南山解释说:“好朋友。”

说完,南山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叫他什么”

褚桓:“小芳。”

南山:“是什么意思”

褚桓从草地上拔起一朵花,凑到南山鼻子下面:“花,花香。”

南山呆呆地看着那朵娇柔的小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十分科幻的表情。

小芳大概还以为褚桓在夸自己,搂住他的肩膀又叫又跳。

年轻的族长却一哂之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自己请回来的客人那人有一头很整齐的短发,鼻梁上架着的比水晶还透亮的镜片,看起来白净又文弱。

从头到脚都和他们不一样。

他甚至和南山接触过的不多的“河那边”人也不一样,无论是他眯起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还是懒洋洋地动动嘴角一笑,都带着“河那边”的人也没有的东西。

南山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而言之,就是一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简单得一目了然,忽然之间没了层次似的。

“褚桓,”南山心里不熟练地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他肯到我们这种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褚桓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收到了一张好人卡,他跌宕起伏的乡村教师生涯开始了。

上课的地方就在他们唱歌跳舞的空地上,族里的汉子不知从哪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白石头支在那里,又给他找了一把黑乎乎的碳棒,需要的时候可以往石头上写字,小芳蹲在石头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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