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自己低估了舒庆东,这卑鄙小人定是将藏珠献给了元解礼,然后看到了他的画象,元解礼本容不下索阿,这一借口恰如其分,不仅可以端了索阿,还可以害了他分雷的性命,真可谓一箭双雕
可怜是那宁老板,分雷想起他憨直的笑脸,不禁泛起阵阵悲戗
分雷紧咬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舒庆东。突在这时,一股劲气由上而下,劈头盖脸的击了下来分雷正怒火中烧,这一击却如泼来的冷水,刹那间让他心凉了一半他闷喝一声狼狈的就地滚去,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随后“镪”地抽出奔狼绷簧刀怒目望去
一看下暗叫不好,来人正是那狼耳桥上的斗笠人
透过圆月和燃烧的夜空,斗笠人一扬藏蓝色黑纹的长袍,咯咯怪笑道:“我就知道你晚上不得安稳,耗子都是晚上出来找食儿吃的。”
分雷强压下怒气,哼声道:“你这不是骂自己呢么,把自己当猫了啊”说着横刀相向道:“这火是你放的”
斗笠人笑道:“是我如何不是我如何”
分雷嘿嘿一笑,摸着秃头冷声道:“我常说你来我往,看这架势今晚咱俩得留一个了”
斗笠人仰天长笑,长袍撇风一抖傲然道:“分雷今天要你知道草原上除了巴哈秃儿还有另外一道能操使天地”
分雷蓄满气势,心中却想这斗笠人一定和舒庆东有关系,不然怎会像吊靴的鬼子跟在他身边呢,可细细一想,又觉不妥,如果舒庆东知道自己出来,又何苦搞这么大动作炸了狼须酒楼哩
还没想完,那斗笠人已鬼魅般贴了上来,长袍上下翻飞之际,道道寒芒由袍内划出,分雷早领教了他神鬼莫测的功夫,硬着头皮连挡数招,随后向后一退,身躬刀横,他本想借力反弹而去,谁知斗笠人也帖了上来,一番连消带打,紧紧压制着分雷的刀招。
分雷身形越渐用老,眼看小命不保,唯有重整旗鼓,刀锋连斩数道,瞬即转身一记横斩,一幅同归于尽的狠辣架势斗笠人“咦”了一声,身子稍稍后仰,那蓄满刀劲的横斩帖胸而过,煞是凶险
分雷借机重踏奇步,绷簧刀上下翻飞,刀刀俱是拼命的招术,斗笠人见他扳会颓势,却是暗暗一笑,双手挥舞着长袍将分雷的狠招轻松化去,并在万均之刻蹴出数脚分雷从未和此等高手磋过招,那种神鬼难敌的速度确是史料不及,胸腹连中数脚后,他嘴上一腥,“哗”地吐出触目惊心的鲜血,身子如砣螺般卷着血雾旋飞开去,直撞上墙壁才跌跪了下来。
斗笠人咯咯嘻笑道:“怎么名扬草原的巴哈秃儿就这两下子真不明白她为何会看上你。”
分雷以刀拄地,又喷了口血水,哼声道:“她她是谁”
斗笠人耸了耸肩,一扬长袍,手中已多了一把细如柳叶的软剑,分雷看在眼里知道他要下杀手了,不然怎么亮出自己的兵刃,同时也是心头佩服,能用好这种兵刃的确是不俗的绝顶高手。
“我这人卑鄙的很,总让人死得稀里糊涂的,你说,我怎么会告诉你她是谁呢”
分雷见他轻步而来,不由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没几天的工夫就碰上两个小人,你说我该先杀谁呢”
这最后一句还没说完,斗笠人已然一怔,只见分雷杀机大盛,左腿一弯猛地踹在墙上,借着冲力劈头砍来斗笠人哪想到这秃子中了几脚还依然如此凶悍,大骇下向后急退而去,好延长化解分雷前冲的力道,谁知这秃子半途坠下身子,脚尖一点石地,身子腾空而起倏地跃过斗笠人身后的高墙,竟那么逃了
第十七话各有布置完
第十八话索阿成盟
火光映天,狼窑如坠梦魇,远处燃烧的狼须酒楼在缓慢坍塌,火势蔓延开去,一条整街也陷入火海之中,男男女女的哀嚎彼彼传来,似让人联想在火中奔逃的狼狈。
而与之相同的是,在狼窑另一端的暗街冷巷中,分雷似乎也被某种火焰追赶着,他嘴角不停地溢出血水,踉踉跄跄的穿梭于市井之中,那比火焰更可怕的斗笠人仍像吊靴鬼一般紧蹑在后,这两道夜色的魅影张狂的翻飞疾驰,直到四处撒来救火的人们越来越多,才心强所忤地缓下身法。
分雷挤进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水,他双目渐白,周围的人与景开始模糊昏黑,他狠命地甩了甩头,耳畔却传来斗笠人低沉的狞笑,他只好蹒跚地推过人群,靠在一堵院墙上沉重地瘫跪在地。
身后往来奔跑的人群对他来说即陌生又惶惑,他痛苦地将头顶在墙上,本已重疮的肋间断骨复遭蹴伤,那彻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而最致命的一脚是在小腹上,此刻,他根本再无内力可用,斗笠人这几脚仿佛废了他的功夫,所有内劲瘫散在体内,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他“哗”地再吐鲜血,煞时喷得院墙腥红一片,在朦朦胧胧中,他听到身后的人群拎着水桶磕磕碰碰地往来穿梭,而在其中,传来一阵紧凑低沉的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近,越近越加沉重,像闷鼓敲打着他的心头。
“人常言力到穷处,不通则变,看来,这话不是对你而说的。”
斗笠人垂剑而立,深深望着分雷瘫跪的背影,叹慨地续道:“方才看你狠命击来,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兴奋,那是一种即紧张又害怕的复杂感情,能让我有此等心绪的人,怕是只有你一个了,真是可惜”
分雷轻轻咳出一道血水,堪堪挤出笑容道:“这几脚真要命害得老子搭进去这么多血呵呵你真有种”
斗笠人闻言沉默片刻,沉声道:“你站起来吧,巴哈秃儿没有跪着死的,我也不屑杀一个像绵羊一般的草原汉子。”
分雷哼笑一声,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勉强压下口中的腥咸之物,喃喃问道:“死也要死的明白你究竟是谁”
斗笠人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听分雷续问道:“你认得井桃吧”
话音一落,远方的狼须酒楼传来一阵巨响,燃烧怠尽的架骨终于倒塌了下去,而斗笠人却没有任何声音。
分雷借着暗处缓缓抽出绑腿中的骨刀,悄悄攥在手心问道:“你曾说过她怎会放过我这样的人看来说的该是井桃你和她都是薛延陀的人吧”
斗笠人抖出浓烈的杀机道:“将死之人,还何需多言”
分雷知道话以成左,只觉脑后生风,如激手冰寒的剑气透椎而来他紧守一线意志,咬破舌尖激起最后的求生之望,闪电般窝着双腿倒仰而下,手中骨刀直直刺进斗笠人前冲的腹中
轰的一声炸响
狼须酒楼对街的酒肆也烧了起来,满天的火红将狼窑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