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凝佯装疑惑地看着云浅月,“月姐姐,那个人是哪个?”
“你!”云浅月很是干脆地吐出一个字。
秦玉凝脸上的疑惑变成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玉凝觉得和月姐姐很投脾性,月姐姐怎么会如此认为呢?”
“秦小姐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我哪里学得来一分?有些东西可是天生的,不能强求。”云浅月笑容淡淡,“虽然秦小姐觉得和我投脾性,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和你投脾性。”
秦玉凝脸上的笑有些勉强,“月姐姐真会开玩笑!”
云浅月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笑笑不再说话,有些口头的便宜占两下就得了。不用太多,多了就没意思了。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恨不得她立马死了,但还处处都要和她套近乎。
四人两前两后来到荣华宫。
荣华宫门口早已经站了一大群人,当然都是女人。以明妃娘娘为首,人人云鬓高绾,衣着鲜华。后宫的女子平时可供享乐的东西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背地里勾心斗角,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今年中秋节虽然简办,但皇家的宴席即便简单也比寻常人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开销大,后宫女子借此机会自然想欢喜热闹一番。
云浅月看到荣华宫门前大门紧闭,就知道皇后将后宫的妃嫔挡在了门外,即便明妃如今全权打理后宫之职,也要屈居于皇后之下,吃这等闭门羹。寻常时候她可以不必等候,但这等日子口,自然要皇后率领后宫妃嫔出席,她即便再不满,也得等着。
“呦,这不是浅月小姐吗?”云浅月还没来到近前,明妃轻轻一笑,当先说了句话。
“明妃娘娘!”云浅月淡淡一笑,她在老皇帝面前都不见礼,自然不会给明妃见礼。一句话算是打个招呼了。
“玉凝拜见明妃娘娘和各位娘娘!”秦玉凝弯身下拜,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礼。
“秦小姐快免礼,你可是有喜的人了,不必如此多礼。和浅月小姐一样就好!她见到本宫可从来不见礼的。”明妃笑着对秦玉凝摆摆手。
秦玉凝站起身,接过话道:“玉凝怎么能和月姐姐比?月姐姐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也不必见礼的!”
“说的也是。秦小姐知书达理!浅月小姐这么些年让皇上头疼得很,她不给皇上找麻烦就不错了,不见礼皇上自然不怪的。”明妃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云浅月身后的冷邵卓和容枫身上,笑道:“枫世子这几日一直来后宫给皇后姐姐把脉,冷小王爷可是稀客!”
“明妃娘娘安好!各位娘娘们安好!”容枫对明妃和后宫娘娘见礼。他既然看到了明妃娘娘和后宫这些妃嫔,不能不见礼就匆匆离开。
冷邵卓哼了一声,不理会明妃娘娘,转身就走,对见礼的容枫招呼,“枫世子,在这里和一堆女人唧唧歪歪什么?我们去御花园。”
明妃听闻冷邵卓已经改好了,却没想到见到了她还这般甩脸色,顿时失了面子,脸色不好,冷笑道:“冷小王爷和浅月小姐何时情深意重了?居然为浅月小姐挡剑了?”
“我们一直情深意重,明妃娘娘,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哪天你被被人刺杀中剑的话,本小王绝对不救。”冷邵卓头也不回地道。
明妃脸色一寒,额头有隐隐青色,但她忽然笑了,“浅月小姐真是能耐了!居然能让这么多男子喜欢,先是七皇子,再是景世子,又有染小王爷,还有枫世子,如今又多了个冷小王爷。本宫不佩服浅月小姐在对男人上面的手段都不行,听说冷小王爷在云王府养伤,浅月小姐日日房中陪伴。难道景世子不在,浅月小姐便和冷小王爷两情相悦了?本宫觉得实在奇怪。”
冷邵卓忽然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着明妃,一双眸子尽是怒火。他忽然抬步走回来,几步就来到了明妃面前对她伸出手,目标是明妃的脸。
云浅月忽然出手拦住他,对他一笑,“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着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也说了不过是一群女人而已吗?男子汉大丈夫,和一群女人唧唧歪歪什么?更何况是这宫里的女人,皇上姑父一旦驾崩,新皇即位,她们就是这宫中的太妃了!没准大多数得皇上姑父喜欢选去陪葬。明妃娘娘在这宫里最得皇上喜欢,那是首当其冲的事儿。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听两句不顺耳的话也没什么。当屁放了就是了。你和容枫不是要去御花园吗?赶紧去吧!”
冷邵卓闻言顿时乐了,撤回手,“好,就听你的,当屁放了!”话落,他对容枫道:“走了!本小王爷改过自新了,手还要沾了脏腥难免晦气。希望御花园的空气清新些。”
容枫含笑点头,“那就走吧!”
二人于是不再看明妃和一众后宫妃嫔,离开荣华宫门口,转道向御花园而去。
明妃脸色气得铁青,一双美眸瞪着云浅月,“浅月小姐,你说话最好谨慎,你刚刚的言辞若是传到皇上耳里,皇上大怒之下……”
“明妃娘娘,您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云浅月打断明妃的话,将腰间的碎雪拔出销,明晃晃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清寒的光,像碎了细碎的雪花,她随意地摆弄了两下宝剑,对她笑道:“你忘记了这把碎雪我是如何从皇上手里得的吗?”
明妃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敢向皇上拔剑,大逆不道!”
“您真是老了!不明白这话对我说等于没说吗?我记得以前的明妃可不是这样的,多温柔似水的一个女子啊!是什么让您变成这样的?哦,我知道了,天圣每一代帝王驾崩的确都会选几名最宠爱的妃子殉葬。您如今得皇上姑父宠爱二十年长盛不衰,是不是担心自己被殉葬啊?毕竟您还这么年轻。”云浅月目光落在明妃铁青的脸上,即便脸色难看,但还是明丽如花,她啧啧叹息了两声,“可是这也没办法啊!皇上的确身体不好,皇子的确成年了。哎……除非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您先提前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了。哦,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您勾搭上哪个皇子,继续做皇妃,也不用担心了。噢,还有就是您要不联合外人夺了皇位?那样没准您就是皇后了,也不用担心了,噢,还有……”
“云浅月!”明妃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抬手向云浅月打来。
云浅月轻飘飘躲过,对明妃灿然一笑,“看在七公主即将是我的嫂嫂的份上,我才对您出主意的,您不领情也就罢了,何苦打我?”
明妃怒不可止,“云浅月,有众姐妹作证,你可知道你刚刚一番言论,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云王府满族够不够诛杀的。”
“云王府为天圣皇朝效忠了一百多年,还搭进了无数云王府的女儿,其实早就厌烦了。您若是有此心帮助我云王府,那么就赶紧去告诉皇上吧!我求之不得。不过……”云浅月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您的女儿如今也是云王府的一员。”
明妃一时间似乎被堵住了嘴,脸色铁青地说不出话来。
云浅月不再理会于她,上前两步,对把守在荣华宫门口的侍卫道:“开门!”
那名侍卫正是容景的人,闻言立即躬身应声,打开了大门。
云浅月抬步走了进去,她进去后,大门立即又关闭。
“月姐姐,我……”秦玉凝本来说好和云浅月一起来见皇后娘娘,没想到云浅月就这样走进去将她扔在了这,立即喊了一声,喊出口后又觉得不妥,便住了口。明妃率领一众妃嫔在这里等了一早上,荣华宫门口的侍卫无论如何都冷着脸不放行,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云浅月一句话就打开大门让她进了去。都不用对皇后通秉,她气恨不已,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死死瞪着宫门,这十多日她都没能进去,不由怒道:“走,我们去见皇上!刚刚云浅月的所作所为如数禀告给皇上,你们作证。”
话落,明妃当先离开荣华宫门口,向圣阳殿气冲冲而去。
从皇后怀有太子后,便不再理会后宫之事,后宫如今实际的权利都掌握在明妃手中,嫔妃们不敢不从,互相对看一眼,都规矩地跟在明妃身后,浩浩汤汤向圣阳殿而去。
只剩下秦玉凝孤零零地站在荣华宫门口。
云浅月抬步往荣华宫主殿走去,听到外面明妃的怒喝声和离去的声音,不由好笑,人越老,越疑心,更何况还是如今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老皇帝,天下乱糟糟一团,他正心烦意乱,这样的日子口恐怕也不能让他心里舒服多少,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人在最薄弱的时候,心房也是最薄弱,草木皆兵。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便各种猜疑。明妃这个时候将她那一番话都尽数地禀告给了老皇帝……驾崩啊,殉葬啊之类的,正刺激他的耳膜。可想而知能引起的效应会无限膨大。对她不利,对那个女子未必就利了。
呵……明妃到底是个后宫的女人而已!
关嬷嬷打开主殿的门,迎出来,对云浅月见礼,“浅月小姐!娘娘正在等您呢!”
云浅月点点头,顺着关嬷嬷挑开的帘幕走了进去,一眼就见到皇后确如容枫所说,气色不错。此时正坐在镜子前梳妆,见她来到从镜子里一笑,语气温婉,“月儿,你将明妃这般气走,皇上一会儿大约会杀来荣华宫。今日又不得安宁了!”
“要不今日也安宁不了!姑姑,你见过哪个宴席安宁过?”云浅月来到皇后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动手帮她梳头。
“你说得也对!”皇后笑笑,从镜子里看着云浅月,“月儿的气色比那日好一些了!武功恢复了吗?”
“没有,还差些!”云浅月摇头。
“今日既然不得安宁,你要小心一些。你武功好的时候我不担心,如今因为我致使你武功损失许多,就另当别论了!”皇后叹了口气,“这宫外如今处处杀机,宫内也不见得好哪里去,对你下手的人没准就在今日正找机会呢!姑姑真是担心。”
“担心也没有用,姑姑放心吧!我和容枫进宫前做了安排。还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谁杀我都能杀得了。”云浅月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皇后闻言宽了些心,“那就好!”
云浅月不再说话,手指熟练地在皇后的发丝间穿插,她敏感地觉得皇后的头发少了许久,果然在松手的时候带出两根脱落的青丝,她眼圈微暗,想着生子果当真如此损耗人体的精气,能让好好一个人如此脆弱。
“景世子还有多长时间回京?”皇后又问。
“一个月总也够了!”云浅月道。
皇后点点头,“若是景世子在京城,他能保护你,我就安心,如今他不在,我总也担心你睡不踏实。”
云浅月忽然好笑,“姑姑,我没那么弱。他在的话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如今他虽然不在,但是容枫在。容枫对我很好,一直保护我。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就宽心吧!心思不要太过忧虑,安心养胎才是正事儿。”
“枫世子的确很好!染小王爷也很好。月儿,你有这么多人对你好,是幸运的!”皇后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是啊,我是幸运的!”
“咱们姑侄好久没好好说话了!上次你回来我就出了事儿,后来你又遭遇刺杀。我一直想问你,没有机会问。如今我问你,皇上那日说是你将东海国的太子和洛瑶公主赶走的,可是事实?那东海国的太子和洛瑶公主如此好打发吗?”皇后疑惑地询问。
云浅月放下梳子,给皇后插上金步摇,想起玉子书,眉眼都暖了下来,“洛瑶公主不好打发,但我和东海的玉太子是故交。他帮了我一把,我不想他来天圣,他便回东海了。”
“玉太子是你的故交?我还以为……”皇后有些讶异,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又住了口。
云浅月满意地看着镜中云鬓高绾的皇后,金步摇闪闪金光,她笑着道:“姑姑是不是想说还以为是我父亲和母亲帮的忙?”
皇后闻言身子一震,惊异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