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画一直就厉害,不止她知道,普天之下就没有不知道的,她一个女子掌管江南漕运时,不过是豆蔻年纪,不止威震江南,也威震京城文武百官,这样一想,似乎如今她已探知内情,也不稀奇。
这无异于一记重锤,让她觉得绿林自诩隐秘的缘由,实则已让人知道,这对绿林来说实在是太被动了。
她并不知道,凌画今日也是赶巧了刚知道,但已足够她来对付朱兰了。
这些年,凌画与绿林偶尔打交道,但也从未对绿林内部探查伸手,她本以为不太相干的,毕竟,她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对付东宫了,哪有那么多力气再去探查绿林如何,以至于绿林扣押运粮船太突然,她一时还真是难以找到突破口了解内情。
“绿林三舵主应该知道扣押漕运三十只运粮船的后果,此事已惊动陛下。”凌画适时地拿出天子来压人,“我离京前,陛下已对我下了命令,若是绿林不立刻放了漕郡的运粮船,便调兵扫平整个绿林,三舵主为了逼迫新主子现身,以至于陪葬整个绿林,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朱兰咬唇,“可是你来漕郡有几日了,并没有见你找上绿林。”
凌画对她一笑,“我自然不会轻易找上绿林,我得等着绿林的人来找我啊。三十只运粮船而已,我掌管数千只运粮船,运往后梁各地,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盯着三十只运粮船?”
朱兰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轻看此事,“不是这样说吧?”
凌画漫不经心,“那朱姑娘以为要怎样说?我打上绿林吗?”
她笑一声,“绿林已准备好和朝廷硬碰硬了吗?我打上去,绿林再对我打回来?然后自以为事情就闹大了,逼迫了你们的新主子现身?你们想多了,我若是打上去,那就不是我一个人打上去,江都尉的十万兵马,驻守漕郡,可不是摆着好看的,真要让我打上去,那就是灭了整个绿林那般严重了。”
朱兰尤不相信,“朝廷会动用兵马灭了绿林?就不怕绿林反抗反噬,与朝廷两败俱伤,掀起震荡,动摇朝纲?”
凌画给她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陛下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这些年来,富国强兵,未曾懈怠,朝廷每年都要花大笔国库银子养兵,你以为陛下为何把我一个女子力排众议派遣来漕郡做江南漕运的掌舵使?自然是因为,我有能力给陛下填平那些年漕运的亏空,给陛下赚一座金山银山,用漕运来稳固四方供给,稳定军心,漕运送进国库的银子,每年有三分之一用来养兵。敢问,绿林即便再厉害,立足数代,有养私兵吗?真有与朝廷兵马一较高下的能力?”
朱兰沉默,那自然是没有的,绿林也没真想跟朝廷硬碰硬,就是想逼新主子出来,毕竟都过了五年了,他这么消失下去,也不是事儿。
三舵主都以为,绿林势大,突然扣押了漕运的运粮船,哪怕是三十只,也足够让凌画和朝廷重视了,朝廷为了安稳社稷,绝对不会动绿林,引起天下大动荡,但是没想到,凌画得到绿林扣押三十只船只的消息后,拖了许久才从京城动身,而且路上还走的慢,多走了几日才来了漕郡,并且来了漕郡已有好几日了,只忙着处理漕运的各项事体,就是不找上绿林,似乎忘了绿林还扣押着漕运三十只运粮船的事儿。
这样三舵主都坐不住了,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不向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在他们的想法里,凌画在京城一得到运粮船被绿林扣押的消息,就该立马快马加鞭飞奔而来找上漕运,可是她并没有,这都拖了近一个月了。
于是三舵主打算派人来漕郡查消息,正巧因为柳兰溪在姑苏城,所以,她干脆请缨,一为看柳兰溪,二来打探消息。
她本以为放出风声,传了话给总督府,请掌舵使前往姑苏城一趟,没想到等了几日,依旧没音讯,她便知道了,这位掌舵使怕是不将绿林看在眼里,毕竟都不理会。
于是,她终于等不下去了,恰逢大雨,她悄无声息潜进了漕郡,打算先到金樽坊坐坐,听听众人怎么议论掌舵使和她的夫君宴小侯爷,还没探听怎样,就遇到了张二先生刺杀宴轻,她和冬青便被强硬带来了总督府。
她当时心里快要骂死张二先生了,但面上还是得装作很镇定,她是真不想以这种方式见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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