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2 / 2)

gu903();这张脸上又是泥,又是灰,但长眉飞扬,眸子莹亮,是元墨。

“我没死?”姜九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能让你死?”元墨笑得一脸爽朗,“小爷我药书可不是白抄的,就在水边发现好几种止血清热的药材,全给你敷上了。”

姜九怀愣了愣,看向自己胸前。

他的衣襟敞开,里面露出一层又一层的布条,从纹样看,原属于他的外袍下摆,现在齐齐整整裹在他的胸膛上,底下隐隐透出草药的苦味。、

他的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太急,牵动伤口,整个人都晃了晃。

元墨连忙扶住他,他用力甩开了元墨的手。

他猛地坐了起来,脸色变了。

像是有什么比火光更可怕的东西驱走了他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他的脸苍白无比,眸子冷到极点:“你看到了?”

元墨顿了一下:“……嗯。”

他胸前那道伤口裂开了,伤口被江水泡得发白,已经开始红肿,所以才导致他高烧。

她解开他的衣襟为他包扎的时候,终于知道他以前为什么不让她包扎。

——除了那道长长的伤口,他的胸膛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疤痕像花枝一样开遍,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身。

“知道是怎么来的吗?”姜九怀的声音里全是寒气。

元墨不知道。

“是火,是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姜九怀看着火堆,火光在他的眸子里跳跃,他说得极慢,极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记忆最深最深的地方掏出来,“那个传言是错的,不是我烧死我的爹娘,而我的爹娘想烧死我。”

元墨震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

“呵呵……”姜九怀笑了,笑得苍凉,笑得疯狂,“因为我是天地不容的妖物,所以谁都想要我死!”

胸前布条上迅速渗出一抹鲜红,像是上天提笔醮着朱砂在他身上画了一笔,可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长发披散,火焰为他脸上镀上了一层妖异的光,“元墨,看到了吗?生我的人,养我的人,帮我的人,害我的人……每一个人,都想要我死!”

元墨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住,疼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姜九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更加幽深,一步一步走向元墨。

元墨下意识后退,但山洞太小了,几步之后便被逼到了山壁之间。

姜九怀端详着她,脸上带着狂放的笑意:“怕了?怕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你还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能让我死得更特别?”

“我不是……”

“住口!”

姜九怀右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左手袖口对准了她的眉心,“你以为我还会蠢到再相信别人?我数到三,你要么走,要么滚!一,二——”

“我滚。”元墨半点都没有犹豫,甚至还举起了双手,以示顺从。

姜九怀的怒气消失了,像是鹰收敛了张扬的羽翼,眼中似失望,又似释然,悲喜不甚分明,疯狂之色渐渐消褪,他慢慢地松开她,声音低哑冰冷:“很好。”

第九十二章

元墨一时没有动,她道:“不过,小人在家主大人身边服侍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还没领过月钱。现在说滚就滚,似乎有些划不来,但我也知道,家主大人身上肯定是没有银子的……”

姜九怀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墨试探着道:“能不能把家主大人的金麟赏给小人?这应该是家主大人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姜九怀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抬手除下左腕上的金麟,扔给元墨。

元墨珍重地接过,戴在手上,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小人告退。”

直起腰,转身就走,身影迅速消失在沿洞外,一下也没有回头。

姜九怀身形晃了晃,扶住了石壁,才没有倒下,一手捂住伤口。

胸前剧痛,不单是伤口的痛,还有一种痛来自更深更深的地方,没有药草可以敷,没有办法可以治。

忽地,他站直了身体,站得挺拔笔直,好像方才那个快要倒下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个……”洞口有人去而复返,探进一颗脑袋,“家主大人,外面好像真的有狼……”

姜九怀冷冷道:“那是你的事。”

“是是是,这是小人的事,小人是想提醒家主大人小心火堆,柴禾就堆在那边角落……”

姜九怀:“滚。”

“是是,小人这就滚。”元墨说着,没影了。

姜九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还没等他扶墙,洞口的脑袋又探进来,“对了,火堆边上那些陶碗还没烤过,千万别盛水,一盛就变回稀泥了,靠里面那只陶缸是能用的,里面盛的是净水,家主大人可以喝……”

“——滚!”姜九怀一声断喝,胸前伤口仿佛又撕裂了几分。

门外的人影“嗖”地一下,不见了。

姜九怀站着,站了一炷香,两炷香……洞外寂寂,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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