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先说好,在里面关两天可以,但不许用刑……”

元墨哆哆嗦嗦地说着,还没说完,便给姜九怀一把揽住了肩,拉了进去,“再啰嗦,当真就要关你了!”

沿着石阶一级级往下,阴寒之气越来越重,元墨忍不住拢紧了斗篷。

好冷。

不过心里倒是一松,姜九怀既然会担心她冷着,自然就不会对她下手了。

平公公和封青等在里面,最深处的牢房里,元墨看到了姜长信。

姜长信身上穿着团花锦袍,虽不是团龙衮服,但也有几分相像了,一改往日身披鹤氅的清逸模样。

今天原本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天,却生生从云端被打入地狱。

姜长信头发披散,脸颊带着血,扣住手脚的锁链被挣得咣啷作响,他死死盯着姜九怀。

姜九怀也看着他。

松油火把猎猎作响,火光不住晃动。

良久,姜九怀开口道:“三伯。”

“哈哈哈哈哈……”姜长信抽搐般地笑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当年就该让你和他们一起去死!”

“你不会。当初若是没有我,家主之位会落在姜其昀身上,你没有半点指望。”姜九怀声音轻飘飘地,脸上也没什么怒意,仿佛说的都是旁人的事。

牢房四壁皆是刑具,姜九怀抽出一把刀,刀刃薄而锋利,搁在了姜长信的脖颈上,刀锋在上面轻易印出一道细长的红丝,姜九怀的声音低沉悦耳:“三伯,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大好,有几句话要问你,若是你肯好好答,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姜长信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姜九怀疯起来是什么模样,他亲手养成的一头凶兽,此时把獠牙抵在了他的咽喉。

姜九怀慢慢问:“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个问题一出口,牢门外的平公公和封青同时变了脸色。

“这得问你自己啊,怀儿。”姜长信慢慢地道,“你是怎么烧死他们的,自己才最清楚不是吗?”

“一定是你搞得鬼!”元墨一听就来气,“你这老混蛋能给他用有毒的安神香,一定也在先家主身上动了手脚!”

姜长信淡淡道:“二爷莫要血口喷人,现有人证,封青当时也在场,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刚刚从蟠螭堂跑出来,手里还握着火把。”

他向姜九怀道,“怀儿,我说得没错吧?那些年你做梦都忘不了自己是如何烧死父母的,对不对?怎么时间一久,你就忘记了——唔!”

他最后一个字蓦然变成痛呼,姜九怀的刀锋一转,深深陷进他的肩膀,血迅速涌出,染红衣料。

血的甜腥味浮动在空气里。

“看来你听不懂我说话。”

姜九怀的眼角微微发红,眸子里隐隐有熟悉的狂乱。

再来一刀……心里有个声音迷醉般地道,再来,再来,一刀,一刀,又一刀,把这个背叛者千刀万剐,让他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

元墨忍不住踏上前一步。

在那诡异的香气里薰了十几年,不可能说克制得住就克制得住,尤其他要面对的人是姜长信。

害死他父母的姜长信。

让他从小生活在背叛中的姜长信。

披着亲人的画皮将他推入江中的姜长信。

他要报仇,他要杀戮,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渴血。

连她都恨不得杀了姜长信,何况是他?

刀锋离开伤口,搁到了姜长信的另一边肩膀,姜九怀冷冷地道:“我再问你一遍,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真的想听吗?”姜长信咬牙看着姜九怀,“好,你记不记得,你父母死前那一两年,他们总是吵架?其实不管成亲的时候有多恩爱,他们注定最后都会相看两厌。我对你父亲做的,其实和对你做的事情一样,安神香确实会让你渐渐发狂,但一个人若是心志坚毅单纯,安神香再怎么影响,也不会让他成为一个疯子。如果安神香让你发疯,那只有一个原因,你原本就是一个疯子……”

“怀儿,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如果没有你,你父母最多和离便是,为什么会走到双双惨死的那一步?是,我是在每月给你父亲的酒里下了点东西,日积月累,他的情绪会渐渐不受控制,易怒易悲,可是,这关药酒什么事呢?是他自己本来就要怒要悲,是他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怀儿你一定记得吧,若不是你跑了出来,他们原本还想带你一起死呢!”

姜长信的声音轻柔,他脸上也带着一种迷梦般的神气,“你这样的妖物,活着干什么?不如去地下陪你的父母,他们可是在下面等了你十几年呢!”

“住口!”

元墨和平公公几乎是同时出声。

但是晚了,姜九怀挥刀,重重斩在姜长信另一边肩膀,血花四溅,有几点溅上姜九怀的面颊,他呼吸急促,眼角隐隐发红。

姜长信痛嚎出声,眸子里却是精光暴涨:“对,对,怀儿乖,怀儿做得对,就是这样,来啊,下一刀可不要太重,你得留着我的命,一刀一刀地割……”

姜九怀再次挥起了刀。

“阿九不要!”

元墨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姜九怀。

她终于明白了姜长信的险恶用心,他要用自己的死,把姜九怀激疯!

“我是妖物……”姜九怀低低地、无意识地道。

“不是,不是,不是!”元墨心痛如绞,“不要再上他的当了,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