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易容掩藏本来面目,似乎不在乎天网的追杀。
双娇已知道行凶时碰上天魁星,怎敢不在乎天网的雷霆报复
他已经查出,双娇是潜离信阳之后,才化装易容完全隐去本来面目的,是否有意吸引他
天网曾经在信阳向他下手,是否已经跟来了这问题令他不安,他不能向天网的弟兄以牙还牙。
返回客房,他着手准备行动,召来店伙声称需要安静歇息,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换了夜行衣,他熄灯等候。
寿州名义上是大埠,但却是过了气的古都名城,子弟们喜欢往外埠跑,可以说,这是一座老旧的名城,繁荣一去不复返,往来的旅客也不多。
生活在这里的人,悠闲、淳厚、安于现状、乐天知命,这是老化城市的正常现象,生活的脚步比商埠都会慢得多。
每当夜幕低垂,城中心巍峨的钟鼓楼,响起起更的更鼓声,不论城内城外,便逐渐寂静行人渐稀。
夜风料峭,街道上疏落的门灯,闪烁着朦胧幽光,偶或传出三五声犬吠,表示有夜归的人经过,其他的活动全部停止了。
寿春老店旅客并不多,初更将尽,全店便静悄悄,连店伙也甚少在外走动。
月华曹娇的房中仍有灯火透出,烛影摇红,可看到人影在窗上时隐时现,可知房中留有外客。映像依稀可看出是光头,很可能是僧人,夜间出现在单身的女旅客房中,所以可疑。
本城第一大古刹报恩寺,那座塔成了本城的标志。
但寺僧经过本朝的整顿后,全寺的僧侣仅七八十名,比往昔少了十倍,全是上了年纪的有道苦行僧,不可能夜间出现在女旅客房中。
房中共有三位访客。
那位红光满面的大秃子不是和尚,而是心广体胖的中年大汉,秃头油光涩亮,生了一双色迷迷的大牛眼。
另一人穿宽大的青博衫,外型如道袍,瘦竹竿身材,一双三角眼不时涌现阴森的冷电,是那种令人一见,便与鬼物联想在一起的可怕人物。
第三位仁兄倒是五官端正,颇有正人君子气概的中年人,脸上常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似乎经常准备向困苦的邻居伸出援手,让人觉得他是可靠的救世者。
四人的语音甚低,即使潜伏在门外,耳贴上门缝窃听,也很难听清他们的对话。
门外廊角柱的暗影中,另有一个把风的人,那盏廊柱灯,不知何故已经熄了,走廊幽暗,也没看见有人行走,把风似乎没有必要。
“曹姑娘请放一百个心。”秃头大汉怪笑着伸手向和蔼中年人伸手虚引示意:“陶老哥是桑大爷的口盟兄弟,他可以全权代表桑大爷,与敝当家洽商。我,是敝当家的寿州地区负责人。冲桑大爷金面,我一力承担责任,敝当家不会有异议,肯定会向姑娘提供保护,无条件为姑娘解决问题。问题是,姑娘是否有耐心隐居百十日,这期间不可以露面在外走动,那会增加安全上的困难的。”
“曹姑娘是来暂避风头的,当然不会在外露面走动啦”陶老哥笑吟吟代为回答:“桑大爷方面,也会提供消息动静,将派人布网张罗,留意可疑的人在本城过往进出,不难查出姑娘的仇家是何来路,咱们相信有应付那些高手名宿的能力。”
“有你秃鹰陈良一句话,曹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高瘦中年人接口,三角眼中流露出令人莫测高深的阴笑:“贵当家与桑大爷交情深厚,铁肩担道义还有什么话说必要时,我阴判唐礼也可提供人手供奔走,就算有十条强龙过江,咱们也可以屠掉他们。”
三个人一弹一唱,月华曹妖听得心花怒放。身在困境有热心的朋友提供庇护,有强大的实力支撑,无条件给予道义上与实质上的支持,她当然感到高兴欣慰,藏身有所安全无虞,不必耽惊受怕了。
江湖险,人心更险,其实并不尽然;险,得因人因事而定。所谓江湖道义,泛义指所有的江湖人士应遵守的规矩,狭义则指个人行为的准则。
但一般说来,规矩与准则都因人而异,在自己人之间讲道义,其他就可遵亦可不遵,与“公认”并无因果关连。你“公”我可不认为是“公”,其实也没有所谓共同“公认”的标准。
她已经可以称为老江湖,知道江湖鬼域,知道江湖风险,但有时不得不随波逐流,这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某种情势某种时候,不得不倚赖朋友,需要朋友襄助,争名逐利同样需要有朋友参与,互相利用各弄手段,不能把每个人都看成敌人,当然也不能对每个人都推心置腹,以免吃亏上当。
其实她目下的处境并不恶劣,情势也不严重。
她已经脱出险地数百里外,还没发现追踪的人,既无强敌蹑在后面,也没有立即的危险,实在不需找地方躲起来。
就算找地方躲起来,也不需找五爪蛟这种树大招风的人设法,信任五爪蛟这种人是相当不智的。
这三个人,名号并不怎么响亮,但代表了凤阳寿州属凤阳地区的三股实力派人物,真正的地头龙。
虽然另两方的首脑她并不认识,但由五爪蛟出面请求协助,必定相当可靠的,因此她颇为感激。
“诸位盛情可感,我哪能不放心”她由衷地致谢:“如何安排,客从主便,一切皆仰赖诸位费心了。”
“好说好说,请不必客气。”秃鹰笑得浑身的肉都在抖:“我这就回去替姑娘安排,保证如意,至迟明后两天定可办妥,再前来请姑娘拾掇动身,敝当家可能亲自前来促驾呢”
等于是有了承诺,虽然这承诺并非出于主脑人物。
主脑人物,通常很少正面给予某些人肯定的承诺,圆滑应付是必需的处事态度,肯定承诺被认为是办事的大忌。
客店不便久留,不久三位贵宾告辞了。
四个人是飞檐走壁离去的,可知他们并没正式进店造访女旅客。
阴判唐礼与秃鹰陈良,是绕向城外小径走的,绕至北门,缓步通过空寂无人的淝河石桥。
那位陶老哥并没有同行,返回五爪蛟的城内大宅先走了。
寿州城周九里余,护城河相当宽,北门外以淝河当护城河,那座淝河桥有十八孔,相当壮观。
他两人是绕城根小径走的,几里路片刻便可到达石桥过河。
夜空寂寂,城门天黑即闭,交通断绝,因此夜间很少有人在石桥上行走。
“秃子,你怎么不立即把那雌儿接走”城根小径说话不便,这时可以并肩而行了,阴判碰碰秃鹰的手膀,口气有些儿埋怨的成份。
“你真驴,怎么就急吼吼把人接走”秃鹰不屑地反问。
“不怕雌儿飞走了”
“没知识。”秃鹰仍然表示智慧高人一等:“她刚来求助,双娇落了单,会在获得庇护承诺之后,便惊弓之鸟飞走”
“那早些接走,以免夜长梦多”
“你是真糊涂呢抑或是真的没知识你绰号称阴判,自诩足智多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