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的士气开始低沉气力精力消耗得难以为续敢战披甲之士凋零得不成样子这已经是可以看得很分明的事情了而自家两翼合击來援的兵马已经将深入的河东军阵列压得越來越窄夜色当中喊杀声几乎已经能从两边相连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來言河东军都是得非退不可了他们还有那么多攻城器械还有伤卒丢在这里只要他们撤推赵德芳就准备开营出击至少要让河东军将攻城器械全部丢下至于伤卒能带回去多少就看李克用自己的运气了
让他沒有想到的是河东军居然还能发起这样凶猛的冲击他们不顾伤亡不顾损失宝贵的如石炮这样的攻城器械用人命填出了一条用石炮抵近发射的道路
石弹过处将寨栅和自家射士还有床弩等守备器械砸得七零八落如果用弓矢弩箭火箭对射也许能换取辽军更多的伤亡甚而将石炮全数焚毁但是赵德芳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河东军甲士再一次重整起來准备发起冲击等到河东军这些炮手弓弩手消耗光等着器械被烧完齐军的防御设施也就被砸得不成模样了说不定这些占有优势的敌军就一冲而进而自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河东军也许只剩下了用弓弩用器械來攻的本事他们的步战甲士还能有多少勇气精力來冲击只要赶紧摧毁这些攻城器械就可以自己手中有增援來的三千生力军也许能够顺利挡下李克用的这次攻击这很可能就是李克用最后一次攻击了
转瞬之间赵德芳就做出了决断大声号令之下鼓足余勇带头而出直扑向河东军的阵列
河东军拼得筋疲力尽而宋军同样激战了这么久要让宋军鼓勇冲击而前只有身为军将的带头了赵德芳却沒想到他又料错了河东军又加入了生力而且数量远远超过自己同样毫不犹疑的向自己扑击而來自己率领的数百重甲步战之士转瞬之间就伤亡泰半河东军大吼着压着他们退回來更是跟着从寨栅处大大小小的缺口处杀入了营寨当中
河东军哪里还來的力量他们真的就要在今夜将自己力量完全用尽么黄巢不仅仅只有河东一个藩镇的敌人还有其他藩镇他们说不定正在朝这里赶來到时候齐军上下拿什么來抵御他们难道他们眼中只有河东军的存在么以为只要击败了河东军就保住了大齐
这样疑问不过在赵德芳心中一闪而过转瞬之间他就已经反身而前杀入了河东军扑來的洪流当中现在已经沒有撤下去的余地了只能死战在这里消耗尽可能多的河东军让他们再也沒有力量扑击自家中军大营
厮杀之中赵德芳头也不回的大吼:“控鹤正将赵德芳死殉于此传信给陛下河东军突不进中军大营只要陛下旗号不动俺们必然击退”
齐军中军大营的望楼之上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河东军黑色的洪流涌入眼前涌入最后一个挡在中军大营的营寨之中这股气势仿佛能席卷一切淹沒一切
齐军集结而前拼命的想堵住这些缺口但是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这凶猛的洪流当中河东军仅存的几具石炮发射了最后几枚石弹砸得木柱横飞河东军残存弓手也冲上前和齐军射士几乎垂直对射
齐军射士有的在那里咬牙发箭有的就跳下寨栅也填入了被河东军洪流淹沒的缺口当中十几面河东军旗号也跟随着这恐怖的洪流直撞进來旗面上已经战痕累累溅满了血迹
齐军仍然竭尽全力在抵抗着在营寨当中的每一处和河东军厮杀死斗营寨当中四下望楼这个时候都熊熊燃烧了起來冲天的火光当中一处望楼还向着中军大营摆动着旗号这旗号就一个意思:“不退不退陛下不能退”
在某些时候在已经后退无路在背后就是统帅旗号当胜败就在此一举的时候男儿的以死明志之心会在他们身上爆发出來
蒋松的双手似乎已经捏进了望楼的栏杆当中此刻望楼之上已经是不只有他一人黄巢在子侄亲将还有文臣幕僚的簇拥下也站在了上面每一个人都已经面无人色在那里战栗发抖如此死战如此大量的生命在顷刻之前消失除了黄巢和蒋松之外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才是战场这才是武臣士卒最为光耀的存在
黄巢同样在双脚股栗但是他却强撑住了沒有让人发觉出來安享尊荣富贵好几年身为大齐皇帝三军统帅却难得亲临厮杀血战之地眼前一切他已经觉得万分陌生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在蒋松向他回报河东军已经后续乏力看來难以再在今夜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这次战事进行到现在是不是就是河东军做无聊之功而已
因为从无论哪个角度來看河东军鼓起血气厮杀一场只要无法击败大齐军就再无继续战斗抵抗下去的能力只能束手撤退
只要他大齐军今日在王满渡渡口站住脚还有机会向汴梁发起攻击说不定朱温就无力抵抗了但是丢下几万环庆子弟逃跑这事情真的是难以干得出來以后自己就不要想再混了可是眼前一切粉碎了他全部幻想河东军还有余力河东军就是想直冲到他面前将他的头颅砍下來高挂在长安城头河东军就是想彻底将他的大齐军粉碎将他灭杀在此地
正文第二百三十五章血战王满渡十八
他已经沒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在此次踏足汴梁城中了他这个大齐皇帝会死在这里
就算不死他指挥的这次战事也已经彻底失败了如果自己的家底全部都拼得精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回眼前这个富贵尊荣的生活
这两个前景在黄巢的心中不知道哪个更可怕一些也许都同样的可怕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黄巢猛的回头向那个对他进言逃跑撤退的文臣看去那文臣也早就面无人色看着黄巢的目光投过來他瑟缩着勉强朝着黄巢微微点头眼中全是求恳的意味
赵德芳已经杀得浑身是伤左臂已经完全被钝器敲折垂在身侧右腿也挨了一记重斧甲叶破碎翻卷大腿上一道长而且深的伤口汩汩向外淌血他身边亲兵已经一个不剩
赵德芳就单手挥动一柄长剑一瘸一拐的在方寸之地勉强转战在他身边已经躺倒了七八名河东军重甲步战之士的尸身气力快速的从韩遵身上流失从他眼前望过去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到处都是惨叫都是剧烈的碰撞战况到底如何已经完全把握不住或者说已经沒必要把握了他心中只明白一件事情这里就是他的死所
模糊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朝着赵德芳冲來正是一名河东军甲士赵德芳猛的一拧身一下闪开他刺过來的一杆长矛夹在右肋之下
他想抬左手一拳朝着那甲士打过去却发现左手怎么也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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