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身为张扬部将,于夫罗挟持张扬的时候杨丑一起被挟持的可能是有,但是不大,也就是说,杨丑此时的出现其本身就有问题。
其次,杨丑身上的血污,照他自己的话说,是从于夫罗那里逃跑的时候弄的。但是事实上,于夫罗被不知名高手带弓箭兵大败,杨丑又不是张扬这样的大人物,被看管的铁定不会那么严,想要逃跑,自然还是要趁着于夫罗战败的时候跑,而杨丑却选了这么个时机。
再次,杨丑带来的唯一有用的消息,却是张扬仍旧还在河东,并未去上党。如果听信了他的话,那么萧文就必然改变路线。可万一杨丑的消息不对,则势必耽搁萧文的行程。
耿祉思考了老半天,等到萧文派人好生安抚了杨丑又给杨丑安排了住处,直到最后确定杨丑被带了下去,耿祉这才慢条斯理的向萧文分析开来。
“萧将军,末将钻研刑侦之事这么多年,总结出这么一条规律:但凡是说谎的人,眼睛必定向着左上方向看,是为编谎;而说真话的人,大多眼睛向右上方看,是为回忆。”
接着,耿祉把自己的几条疑虑向着萧文一解释,“杨丑刚才,眼睛显然是朝着左上方看的。所以萧将军,末将觉得”
看着耿祉不便明言的表情,萧文轻笑,“耿将军是不大信得过这杨丑吧。”
耿祉确实不太好说话。萧文救了耿祉的命,所以耿祉投桃报李表现出一副唯萧文马首是瞻的态度。
此时若是在萧文信任杨丑的时候,强硬的表示怀疑,说不得就有跟萧文争权的嫌疑。
随着学习练气术渐久,萧文的反应明显更快了,同时气度胸襟也非是少年时可比的。
对于耿祉,萧文绝对没有什么怀疑的心思,“耿将军切莫介意,对比杨丑,甚至就是张扬,文自然还是相信将军的多。”
不理会耿祉表现的感恩戴德,萧文心知耿祉必然不见得会真的相信自己的说话。
不过就目前来讲,张扬的表现明显更不可信,所以萧文倒是也没有说谎,“杨丑,估计是想阻止我们进入上党的心思多一些吧。”
耿祉和萧文商量的空隙,赵骏忍不住插嘴道,“山长你之前就说过张扬和于夫罗的关系不简单,所以对于张扬可能跟于夫罗是一伙的事情,逸才可以理解。”
就算如此,可是疑问仍然大大的有,赵骏继续说道,“可是这拖延进入上党一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们就算是空跑一趟祁县或者平陶,不过耽误三四天功夫,最终还是要进入上党的,”
赵骏的话,其实也是萧文之前并未立马怀疑杨丑的根结所在。
萧文沉吟一番,对着明显不愿意继续插嘴的耿祉说道,“耿将军,文曾听人言,刑侦之事,除过观察细致入微,发现常人难以发现的线索之外,最重要就是八个字了。”
果然杨丑被萧文的卖关子挠得心里直痒痒,冲着萧文一行礼,郑重问道,“敢问萧将军,此八字为何”
萧文眼露精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耿祉明显被萧文说的这八个字镇住了,一副得遇知己的感慨模样,哈哈大笑一番,“是极是极”
随即,耿祉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一脸遗憾的说道,“耿某一生钟爱这小道末技,甚至连军略之事都快荒废了,原来最终所得,竟还不如此人透彻清晰”
“敢问将军,此言为何人所述”
萧文最怕别人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当即摇摇头向耿祉示意,同时嘴里接连说着,“不可说不可说。将军还请以正事为要”
正事,自然就是推断张扬于夫罗的目的一事了。
耿祉按照萧文的提示,又合着刚才赵骏对于于夫罗和张扬关系的点评,沉吟不多时,突然恍然大悟两眼放光,“将军,按照将军刚才的八字真髓,末将还真有些心得了”
耿祉紧接着就现学现用,大胆假设了一番。
以这场闹剧完全是“张扬和于夫罗配合做的”为大前提,这杨丑,在耿祉看来,想必是张扬被于夫罗裹挟走之后,负责从袁绍那里把上党兵马带回上党的人手。
不过事情并不像张扬和于夫罗设计的那样顺利,因为半路突然杀出了一队相当强势的弓箭兵
张扬和于夫罗大败之后,弄不清楚这弓箭兵到底从何而来,所以想出了这么一招,就是让让杨丑过来传些假消息。
一来趁机打探一番萧文的兵力到底如何,二来混淆萧文视线,把萧文引去平陶最好,给张扬在上党重新布置一番争取时间。
事情还没有揭出真相,众人自然不好评论,但是不论是萧文还是赵骏,此刻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已然信服了一切
萧文听完耿祉的话,眼神里毫不掩饰的表现着自己的佩服之意,“耿将军做的好”
耿祉不敢居功,谦卑一笑,就转移话题说道,“推理的真假暂且不论,就算是按照现在的推理,也还需要萧将军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主意还需要什么主意将计就计就好”
萧文的话让耿祉和赵骏都陷入了沉思。
萧文见二人不解,不得已详细解释道,“我们是来救张扬的,说白了就是想卖张扬个好。可是既然已经明了了张扬和于夫罗另有打算,我们想要卖他好的话,单凭救援之力可不行了。”
赵骏和耿祉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哈哈理当如此”
三人相顾大笑
第二日,萧文带着人马,尤其是耿祉的几千残军,当着杨丑的面,朝着平陶进发。
而同一时间,上党境内。
“你到底是何方武将”一口流利汉语的于夫罗,仍旧做草原打扮,此刻一张显得豪放俊朗的方脸上,双眉倒竖,气急败坏的向着对面的武将问话。
在于夫罗的旁边,仍旧是缚手缚脚的张扬。五十来岁的张扬,此刻并未现出任何的风霜之色,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愤懑气恼,面色平静的跟在于夫罗身边,望着眼前的弓箭精兵。
弓箭精兵阵前,一个年轻后生,做将军打扮,听到于夫罗的话,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尔等不过是某家日后投奔袁绍大人的见面礼,对于末将的名姓,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这名年轻后生,二十五六来岁,中等身材,至于面容,一看之下最先让人记住的,就是他的厚嘴唇了。
甚至这厚嘴唇的风头,都掩过了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于夫罗可没心情仔细打量着后生,甚至年轻后生的厚嘴唇,让于夫罗越看越不爽,当即怒喝道,“送见面礼就送见面礼,司州冀州跟袁绍过不去的人一大把,为何非得跟我过不去”
后生闻言,仰天大笑,之后扬着脸庞,神情认真至极,眼中希冀的神采也越发夺目,甚至那碍眼的厚嘴唇,也开始泛着耿直淳朴的色泽,“我是个有理想的年轻人。我要让弓箭兵的功绩,光耀后世,再现强秦雄风”
说到这里,年轻人终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弓箭兵自然是要对阵骑兵的。而你于夫罗的匈奴骑兵,举世闻名,我不打你打谁”
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