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惊醒。
午夜梦回,人的感觉最为锐敏,感情也最脆弱,客居旅舍的人便能体会出这种情绪上的变化。
首先,他感到一阵寒颤通过全身。房中漆黑,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像知道有鬼魂出现。这间上房一定不干净,曾经有旅客暴死在内。
又听到轻微的踏叶声,声音渐渐远去,消失。
如果心中有鬼神的人,一定会认为鬼魂正在离去。
如果心中有鬼神,是不可能有踏叶声传出的,只可听到隐隐的阴风或阴气流动声,因为传说中鬼魂,是可以变形而无质的,怎么可能有踏叶声
他消然而起,首先是着靴。
第一个令他想起的人,是离魂使者张百灵。一到高邮他便被离魂使者用诡计给弄翻了。
摸到腰囊,他掏出小扁葫芦,倒出一颗丹丸吞下,再在鼻端抹上一些粉末。
发现怪异的征候,防毒防迷香是自保的首要工作。
轻轻叩击邻房的墙壁,连发三次警号。
阴风起了,窗外又听到踏叶声。
糟邻房没有回音。
鼻腔内有了反应,气机呈现波动现象。
没有回音,决不可能是姑娘睡得太熟了。
心悸感重新呈现,毛发森立的异象也更为强烈。
“该死的女人”他心中暗叫:“绝不饶你。”
向下一挫,蛇行离开卧床。
一声怪响,房门与窗扇倏然大张,他的身躯刚离开床口。旋风一卷而至,床上的衾被分裂、抛起、散飞、床板发出怪响,向下崩坍。
假使他离开慢了一刹那,或者仍然睡在床上,肯定会四分五裂,成为一块块碎肉。
房中黑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无法看到,反正声浪骇人惊心动魄,即使胆量超人的好汉也会被这些可怕的一连串声浪吓得心胆俱寒,以为房中不知来了多少妖魔鬼怪作祟。
阴风化为劲急的气旋,绕室旋走,碎了的布帛家具,被吹得满室飞舞,声势骇人。那种可怖的压力充满全室,与劲急的气流发生冲激,异声四起、像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房内天地混沌,,房外地鬼影幢幢。
房门外、窗外,各有两个鬼影扼守,手中剑映着星光闪烁不定。
房顶的瓦面,也有两个鬼影,居高临下监视房外的走廊、院子,与窗外的天井、走道。
有多少鬼影进入房中,无法估计,反下不会少于三个人,不然休想形成房内如此可怕的破坏力。
邻房的房门也洞开着,有两个鬼影倏忽闪动,乍进乍出,像在寻找目标,显然毫无所获。
由于房外有隐约的星光映照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房内有人出入,一定会被鬼影发现的。但除了鬼影乍进乍出之外,有人举烛出外探视。
几个店中的伙计和仆妇也出现了,举着灯笼大声安慰急惶叫嚷的旅客。
三条走廊本来共有六盏找明灯笼,不知何时居然全部都熄灭了,店伙急急忙忙重新点燃照明灯,最后终于进入彭刚与姑娘住宿的客房。
两间客房的门窗皆破,房中的家具一塌糊涂,像是遭了一场兵灾,旅客却不在房中。
入侵的鬼影也早已消失了,大惊小怪的旅客们传出闹鬼的消息来。
九个鬼影是周云凤与她的爪牙,出现在街尾的一排大柳树下面。
已经是四更将尽,树下九个人聚在一起商议,柳叶已经落尽,树下的人影轮廓依稀可辨。
“凤姑娘,的确没有人进入。”魔手无常倒拖着无常棒,用坚决的语气说:“你们进房的人进入之后,外面立即被咱们堵住门窗,即使有蝙蝠飞出,也无法从缝隙中漏网脱困的。”
“那就怪了。”周云凤惊疑不定:“发动之前,我在窗外向内以元神探索,的确探出里面有人熟睡,所以先用离魂毒香下手,以便活擒免得多费手脚。毁门窗进入的刹那间,的确知道里面有人,但立即感到人气消失,是在发起攻击的一刹消失的,应该是他逃走的一刹那,按理他不可能醒来逃走的。”
“那姓叶泼妇的房内,的确没有人。”侍女也用肯定的口吻说:“小姐,他们的确不在房内安睡,走漏了风声,他们躲在其他客房安顿,咱们扑空失败了。”
“你真笨,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周云凤拒绝承认走漏风声的事:“只有分水犀几个人知道我们要擒捉彭刚两男女,分水犀几个人能比我们快,在我们到达之前赶来向彭刚示警除非我们九个人中有奸细,先一步通风报信,可能吗谁是那个奸细是你你会元神出窍术,以元神先来示警吗”
九个人一起行动,当然不可能有奸细离开示警。
“人不在也是事实呀”仆妇不安地说:“小姐,也许彭小狗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知道我们并没撤往扬州,知道我们要来袭击”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周云凤打断仆妇的话:“我有十成自信,在用元神探索时,的确探索出里面有人,而且人气甚旺,所以不敢冒险,稳当地先使用离魂毒香。彭刚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末卜先知废话。”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全是废话。”夺魂魔君掏一元大为不耐,这老魔的性情最为暴躁:“不是检讨的时候,该为下一步打算。凤姑娘,快拿主意,再在这里七嘴八舌,天一亮就难逃眼线的发现了。”
“先撤走再说,安顿好再化装易容踩探些。”周云凤领先便走。
一次定可成功的袭击,莫名其妙地落空。
速度与技巧决定成功与失败,加上超人的反应便决定谁是真正的胜家。
彭刚已发现在迷香与毒侵入,在门窗被毁的同一瞬间,采取了断然的行动,立起反应。
入室的压力空前猛烈,彻骨的奇劲似雷霆。由于邻房的姑娘没有反应,他忧心仲仲极感不安,如果他立即反击,胜了也未必保住姑娘的安全。
情势的变化极为凶险,必须分秒必争。
他采用蛇行术,以电光石火似的奇速,贴地游窜出没有门的房门,进入几乎同时被毁的邻房,挟起已陷入半昏迷的叶姑娘,从没有窗扇的窗口逸出。
窗外风有一个人影穿破窗而入,负责堵住窗口的另一个黑影也刚到达。
速度决定一切,他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空隙,一手挽住姑娘转出破窗,贴墙根斜向游走,消失在天井的黑暗角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