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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 云中岳 2319 字 2023-10-04

“老友,我已经有预感。”老梅翁长叹一声,“这种非人的苦练,恐怕后继无人了,固然天才给我,天才也不一定肯吃这种苦。老实说,我还有几个二十年二十年才能训练一两个人,我已经心灰意冷了。老友,这六十年来,除了我两个儿子成功之外,唯一成功的外姓子弟,恐怕只有小伙子一个人,真是悲哉”

“先后十七个侄子弟,只有三个人能取回三符。”柳道人也摇头叹息,“而且没有一个人能在十天期限内返回,都是半途而废。老友,我也替你难过。”

“谈些所见所闻吧老友。”

“最好能把小伙子的成就告诉我,我两三年才来走一趟,但我关心他。”

“好吧我告诉你,他的太一乾元大真力,已修至炉火纯青,收发由心境界,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信,你修了三十六年才臻此境界呢骗人也该不要太离谱呀”

柳道人笑了:“好好调教他,四年后我必须把他交给他老爹,不管他是否能达到你的目标,看他日后自己的造化了。”

“不要,老友,我希望能正式收他做门人,让他修至功参造化境界,给我时间,不要仓促带走他。”

“不行,我对他老爹有承诺,二十岁及冠,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得把他带回给他老爹,没有争论的必要。”

攀上一座小峰,峰颠在望。

这座小峰小得奇怪玲珑,坐落在高峰环绕的深谷中,高不及百丈,陡直如笔,或者可称为一根大石柱,猿猴也难以上落。怪石嶙峋,石缝中生长着一些小树小草,必须靠手脚并用,利用缝隙一寸寸往上攀登。

小伙子背上有八根石笋了,每根二十二斤。

登上峰顶,惊起一对林雕,焦急地绕峰急鸣,有几次拼命下扑,六尺翼展激起狂风,铁喙钢爪触目惊心,但皆被小伙子用树枝做箭,打得羽毛散落。

原来峰顶建了雕巢,里面有三个蛋。

这种林雕比西北的大雕小一半,向地面的攻击力也差了几分,身手灵活就不必怕它。

取出鹰巢旁石孔中的石笋,他从容系牢在背袋内,仅歇息片刻,大汗已收,喝完竹筒中的水,丢掉竹筒,利用山藤向下攀降。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是指没有工具而言,有工具毫无困难,利用山藤或绳索垂降,十分方便容易,往上攀则艰难百倍。

最后一段山藤直垂下地面,崖根下草木繁茂,他猿猴似的向下滑降,无暇察看下面的景象。

脚距地面还有五尺,突然听到下面有声息,向下一看,吃了一惊。

大喝一声,他双脚一撑崖壁,身躯急荡而出,半途双手一松,一拉背袋活绳扣,背袋飞堕,他的身躯加快向外飞翻两匝,在降弧的顶点,手脚疾张急速拍振,人如流星。

一阵枝叶折断声传出,他已摔落在五丈外的树顶,向下疾落,身躯缩至最小限,最后抓住横枝,像蝙蝠一样伏贴在树干上。

似乎,他成了鸟,重量已消失。一条三丈余长的锦鳞大蟒,正升起巨头,要等他降下时一口吞下去,把他当成可吞的猿猴啦

假使他没听到声息,那就灾情惨重。

大蟒也受了惊,到口的大餐失踪,悄然溜掉了。

他拾回背袋,重新扎牢九根石笋,向巨蟒消失处大骂了几句,背起袋撒腿如飞而走,速度惊人。

十天,除了艰难地取石笋之外,他要走一千八百九十里。

没有路算里程,一千八百九十里只是概数,而且必须按照所定的山峰走,绕错一座峰,就不知远了多少路,所以平均一天要爬两百里山。

本地的山民,一天爬四十里山路,已经了不起了。

而他背上,荷重两百余斤,这表示他的体力,比山民要强十倍以上。

光阴似箭,四年的日子,在年轻人来说,似乎相当漫长,老年人却觉得过得太快了。

镇江府城,运河在大江南岸最大的码头。

府城本身的面积并不大,仅比山城昌化大两里,但郊区却大数十倍,人像蚂蚁一样,把这座商业城挤得密密麻麻,从山城一下子移到这里生活,真会发疯。

这是一座繁盛的城,忙碌的城,奢华的大都会,光怪陆离的水旱大码头。

大江与大河两条巨流,都从南京入海。运河贯穿这一江一河,也形成两座大码头大都会,以便控制过江过河的船只,地位极为重要。两座大都会的地势位置,也概略相等,仅繁荣的程度不一样,镇江本身就是丰裕的江南吞吐中心。

在河,是淮安府,码头是西北侧的清江浦;在江,是镇江府,码头是西面的京口。

城皆在河与江的南岸,地理位置十分相像。

京口距城两里,形成比府城更繁荣的商业中心。

运河那时叫漕河,距江口一里最大的水闸叫京口闸,管制住潮水,漕舟按潮水而启闸入江,向南上游一段九里河面,还有四座闸管制水和舟船行驶。

这段河东岸,早已形成一条不规则的长街,栈埠林立,公私码头一座接一座,大小船只往来不绝,水上陆地忙碌非常。

尤其是京口驿码头,往北一段长街,可算是京口的精华,公营的栈房和私营的仓栈,一座连一座,货物堆积如山,充分表现出江南的富裕风貌。

南米北养;江南的民生必需品,昼夜不停往北运,漕船直抵京师,养活北方无数臣民。

凡是沾了水运的人,不论官商,没有不肥的,经营船运的大富商,更是天之骄子。

自大明中叶以降,直至后来的满清皇朝晚期,在所谓江南京附近淮淮安大河一带扬扬州附近三地区,几乎集天下大富豪的精华,富甲天下的富户皆出自这三地区。

江,指船运;淮,指河工;扬,指盐的专营。凡是沾了这三种边的权势人士,没有不发的。

但也有例外,京口驿颇有口碑的盛昌船行,就在三天前宣告破产,摘下了金字招牌,清理债务。

当然,在此之前的月余时日里,重要的财产处分已经先后办妥,剩下的只是善后小事,不然哪能把招牌摘下来

最重要的大事,是三十二位船夫的抚恤金,每人平均发给家属最高额三百八十两纹银。

再就是赔偿货主京师兴隆大宝号七船苏杭百货的价款,共银八万六千两,这是照原值六五折赔偿的,已经足以让盛昌行倾家荡产了。

盛昌行有三十余艘大小货船,有二十六艘是正式的货运百石船只,每次十二艘南北对开。

出事原因非常简单,船沉货没。

十二艘北航的货船,在京师沧州河面一下子沉了七艘,据说是相互挤压撞沉的。

卖掉剩余的大小船只,资遣了所有的船伙计,店面也脱售了,正式光着身子走路啦

从乡下赶来帮着善后的小伙子叫张文季,是东主张盛宏的侄儿。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雄壮如狮,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帮着叔叔处理善后有条不紊,冷静沉着,豪爽大方,非常体贴遇难者的家属。

本来所有的船行,船伙计的抚恤金很少有超过二百四十两的,他和叔叔加发三百八十两,家属们感激涕零存殁均感。

一早,张盛宏一家老小,已乘了唯一剩下的小舟,无限感伤地返乡走了。

张文季独自留在空旷的店堂,等候将房舍店面生财家具点交给买主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