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他轻拍床上两个难友的脸颊,把人拍醒,“噤声,准备走。”
五个难友都醒了,坐起来茫然地瞪着他。
“诸位,不能让妖女押着我们去送死。”他用低而清晰的嗓音说,“机会来了,咱们必须及早逃走。”
“逃走”一个身材高大的难友淡淡一笑,“咱们为何要逃走”
“是呀为何要逃走”另一个难友说,“姑娘们答应分咱们一份价值巨万的财富,比咱们梦想的财富还要多。咱们在江湖闯荡,哪一个不是为名为利在刀口上玩命有武功超绝的人领带咱们发财,你还要求什么”
“你一定疯了。”第三个难友生得豹头环眼,一脸骠悍相,“青城三仙姑帮助在下成名,帮助在下争取江湖风云人物宝座,你却要求在下逃走,平白放弃成名的机会,简直是白痴。”
“你给我听清了,阁下。”他厉声说,“你们只是一些二三流人物,妖女像捡垃圾一样把你们捡来,做她们的走卒眼线,会帮助你们成名,给你们巨额财富吗不啻痴人说梦。走吧再不走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妖女要的是奴仆,你们”
“去你的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第四个难友不悦地说,“也许在下只配称三流人物,但来日方长。当今的超等高手,当年也是三流人物,哪一个风云人物没有贵人扶持,便能扬名立世的你要走就自己走吧”
“又是一个来日方长的人。”他失声低叹,“你们继续做白日梦吧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们的忙。”
他卸下整扇房门,叹息一声径自走了。
天一亮,他到小街的小店,取回寄放的背箩,另找了一根打狗棍做手杖,向南大踏步动身。
上千名香客还没起来动身,大道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赶路,洒开大步向南又向南。
他一点也不介意青城三女妖对他所加的伤害,他忍受得了没有致命伤害的侮辱。
沿途不时可以追上赶不及宿头,在途中露宿的香客,都是三五十为群的虔诚信徒,妇孺甚少,可知是一些不怕强盗野兽侵扰的朝山客。
他的脚程不徐不疾,一个时辰便走了二十余里,举目远眺,前面数里外是一处歇脚站石庵铺。
路右出现一座歇脚凉亭,有两个人正在亭中喝茶。茶桶甚大,是附近村落所供应的茶水。
是一位穿青衫、气度雍容的中年人,与一位穿了僧便袍的老行僧,栏凳上搁着他们的行囊、布袋、竹杖,法袋、方便铲,一看便知是朝山进香的人。
“嘿年轻人,歇歇脚,用不着赶路。”青衫人含笑打招呼,“朝山进香不需赶,佛诞还早呢除非你有意还愿烧头香。”
“歇歇腿也好。”他笑吟吟入亭,卸下背箩,“两位好,昨晚露宿”
“出家人处处皆可宿。”老和尚将茶碗递给他,“施主气色甚差,怎么啦”
他脸上仍有些淤血未消,眼眶仍留下淡淡黑圈。
“碰上了鬼,气色哪能好”他接过茶碗,用竹勺舀茶,“鬼门关大开,什么鬼都在阳世游荡,有些乘机祟人,不甘领受施舍的水饭。”
“你是被人打的。”中年人说,“打得很惨。”
“行家。”他喝了一碗茶,“幸好受得了。”
“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贤人在中央”老和尚用悲天悯人的神情朗吟。
“被四堵墙围住的,不能算贤人,大师。”他在旁坐下,瞥了中年人的行囊一眼,目光尤其在长长的青布袋停留片刻,“三代之前,贤人早就死绝了数千年。大师该说:多少愚人在在中央。我就是愚人的活榜样,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墙。所有来进香的人,都是围在四堵墙内生老病死的愚人,连大师也不例外。”
“施主未免太过愤世嫉俗。南无幽冥教主本尊赦罪地藏王菩萨”
“哦大师是九华的僧侣”
“贫僧是化城寺的首座维那,云游在外三载。”
“哦功德完满,远道归来,很可能赶上了是非,不会是巧合吧”
“咦施主话中之意”
“中有玄机。”他抢着说,“晚辈提一个人:伏魔尊者释法慈大和尚。”
“老衲正是释法慈。”
“那就对了。”
“施主意何所指”老和尚老眉深锁,不转瞬地盯视着他,“施主似乎认识老衲。”
“闻名而已,晚辈不认识大师。听说,大师与大乾坤手曾世芳交情不薄。”
“不错。”
“大乾坤手可能已经到了青阳,目下该正在上山途中。大师只要赶两步,午后不久便可赶上了。他带了家眷,脚程慢。”
他往身后的来路一指:“计算他的人为数可观,后面就有一批颇为了得的牛鬼蛇神。”
绰号既然称伏魔,必定是十分自负,嫉恶如仇的人物,崇尚武力的强者。
“施主认识这些牛鬼蛇神什么人”伏魔尊者老眼一翻,高僧的风度消失无踪。
“青城三女妖。”他没有隐瞒的必要,“我这一身伤痕,就出于她们所赐。”
“哼妖孽。”
“大师劝晚辈跳出酒色财气的围墙,其实大师也是围墙内的人,呵呵”他大笑,提起背箩扬长而去。
这世间人欲横流,谁也跳不出酒色财气的围墙外,劝人容易,律己却难。
大道穿越茂密的松林,前后不见人踪。
张文季点着竹杖,进入凉风习习的松林。这些都是百年老松,枝繁叶茂,老态龙钟,林下罕见杂草,连绵数里,遮天敝日,行走其间,松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走起路来精神抖擞。
一声唿哨,路右的巨松踱出穿了道常服的三位女妖。路左也人影乍现,是那位换穿了黛绿衫的师叔,明眸皓齿,美艳绝伦,佩的剑古色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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