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鲁深笑,扯动脸上的刀疤,亲切而狰狞。
卫檀生也笑,“是你。”
鲁深饶有兴趣地笑:“你见到我不惊讶”
“惊讶,”卫檀生笑道,“死了十多年的死人,突然从坟墓里爬出来,我定是惊讶的。”
“我大嫂找的人原来是你。”卫檀生整了整衣袖,微笑道,“既然是你,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以她的性子,恐怕还不敢对人下杀。鲁郎君,是瞒着我大嫂,前来复仇的”
“十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倒比你那老子有出息不少。”鲁深的目光闲庭信步般地落在惜翠脸上,一寸一寸地打量过,像在评估打量什么货物,“想来,这便是尊夫人了。”
有瓢儿山上的经验,惜翠当然不会以为鲁深会怜香惜玉。
就如同卫檀生所言,落在他们手上,她没什么好下场。
“生得不错,”鲁深淡淡地下了个评语,“只是看着病恹恹了点儿,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等你死了,我尝过也就知道了。”
这种话下三滥低损了些,但他是悍匪,不讲求什么仁义道德。
鲁深的兴趣显然不在她身上,三两句之后,就将话引入了正题。
鲁深:“既然好不容易再见了,闲话不多说,我问你几个问题。”
“寨子里那把火可是你放的”
卫檀生眉毛都没动一下,“是。”
“好,”鲁深赞了句,“有担当。”
“那老六呢”
从鲁深口中会提到她的姓名,惜翠不自觉地看向卫檀生的反应。
卫檀生平静地道,“我杀了。”
得到这个回答,鲁深似乎并不意外。
鲁深:“我来替老六报仇,你不害怕”
“若是寻常山匪,我或许还忌惮一些。”卫檀生道,“既然是你,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鲁深心平气和地问,“怎么说”
卫檀生道,“当年找不到你的尸体,家父怎么会甘心。”
鲁深:“这么说,卫宗林一直没放弃要找我”
卫檀生:“这么多年来,家父确实没找到你,但找不到你,不代表找不到别人。”
鲁深目光一凛,面皮上的笑意顿收。
“那些曾经护着你杀出重围,如今金盆洗手了的兄弟在哪里,没有人比家父更清楚。”
“你可要杀了我试试”卫檀生笑道,“用你几个兄弟的命换我一人,是笔不错的买卖。”
鲁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我在这儿杀了你,卫宗林恐怕还以为你已经到了怀州。等你老子察觉不对的时候,中间这段日子足够我安置弟兄们。”
鲁深极其看重弟兄,卫檀生用这话刺激他,他是动了杀心的。
他看向卫檀生的左腿,闲话叙旧般地问,“这么多年你这左腿还没好”
“既然这左腿还没好。”说话间,鲁深横着刀,刀光一现,骤然发难,“那这右腿不如也一并舍了吧”
像一头扑食的黑豹,刀光涌现之处,眼看就要飞溅出一蓬鲜血紧要关头,卫檀生却往后退了半步。
堪堪半步,刀尖砍落的是小半块布片。
一击不中,鲁深没留给卫檀生喘息的机会,提刀再攻。
卫檀生他本来就是个跛足,虽然小时候曾经学过些招数,但这远远不能和死人堆里打滚爬出来的鲁深相比。
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青年袖中,反掣出一把匕首。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惜翠,见到这一幕,心下顿觉不妙。
这小变态他看上去好像真打算和鲁深硬碰硬,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小匕首能打得过鲁深的大刀吗匕首还没插进对方胸膛呢,大刀就能将他捅个对穿。
眼看着刀锋即将落下,小变态马上就能被捅个对穿
不行
惜翠瞳孔骤缩。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等,然而剧情压根没有因为卫檀生是主要角色,而产生什么偏移。
刀锋落下,卫檀生只能是死。
卫檀生不能死
事到如今,她管不了那么多。
眉心急跳,来不及多想,惜翠已经跌跌撞撞地抢出了一步,高声道,“大哥住手”
霎时间,风停,雪止。
崖顶上,只回响了她这一句话。
鲁深收下了刀,看向了她。
连卫檀生也看向了她。
没人料想到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会突然扑上前。
一声呼喊,用了她这具身体所有的力气,惜翠手都在抖,饶是如此,惜翠还是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抬起脸,“大哥。”
“你叫我什么”
“大哥,”顶着鲁深的视线,惜翠道,“我是鲁飞。”
短短六个字,鲁深面色遽变,“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惜翠几乎不敢去看卫檀生的反应,只是撑着一口气,继续道,“大哥,你听我说。”
鲁深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只当是卫檀生将鲁飞的事也告诉了她。
从陌生的女人口中听到记忆中的兄弟的名字,鲁深收敛了笑意,眼中迅速掠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狠意。
卫檀生不能死。
主动爆马,她也无所谓了。
作为主要角色,他一死肯定会引起整个剧情线的断裂和崩坏。到时候,她从哪里回家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没忘记系统曾经含蓄地提醒她,“按理说,宿主是不能主动爆马的”。
按理说,按理说,仅仅三个字,可联想的空间却很大。
鲁深的剧情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眼下还能站在这儿,就是剧情发生了什么变故,这变故不应该算到她头上。
一个妙龄的少女,自称是当年瓢儿山上的黑脸大汉,确实有点惊悚了点儿。
“大哥我确实是老六我没死”惜翠飞快地说道,“借尸还魂,你有没有听说过。”
“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一样一样讲给你听。”惜翠特地用上了青阳县的方言,“当年,当年你还记得吗大哥你和我偷偷瞒着爹,到灶上偷馒头,被我爹抓了个正着,将我俩提到外面的院子里罚站了一整天。”
鲁深眼睛里浮现出愕然之色。
纯正的方言一时半会儿是模仿不出来的。
惜翠知道这是有用了,忙继续说,“还有你要上瓢儿山上之前,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你讲,我跟着你,你就能保证我日后都能吃得上饱饭。”
“还有小时候插秧的时候,我俩在水田里摸鱼摸虾,我以为摸出来了条黄鳝,结果是条水蛇,当时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田里,还是大哥你抓了蛇,我俩偷偷支火烤了吃了,回去谁都没说。”
她说的越多,鲁深眼中的愕然之色就越重,唇角那抹笑意也就散去了一分。
很多童年的小事,都只有鲁深和鲁飞知道。当年一场大旱,故人都死在了灾荒和瘟疫里,就算有人想要打探,从没法从死人口中打探出来什么,更何况,绝不会有人去费心调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不可能。
鲁深定定地看向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细腰伶仃,面色苍白,楚楚可怜得像一朵日渐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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