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才成半篇。皇图霸业江山,腹空饥苦难眠。”顾枫莞尔一笑,轻咳了两声。屋里灯火应声而灭,顿时一片死寂。顾枫一愕,笑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用功时,文章才写一半,岂可去寻周公”
听他这么一说,屋内顿时响起火镰敲击声,灯火一亮,一个书生端着油灯迎了出来。这书生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眉目清秀,一脸菜色,身上穿着一件补丁上打补丁的布衫。他略微打量了顾枫一眼,忙稽首道:“兄台请到屋里小憩。”
顾枫随书生进屋来,茅屋狭小,地面泥湿,刺鼻的霉味呛得顾枫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一张竹笆床、一卷破被絮,一把断腿木凳和一个土案,案头放着几册旧书。
书生的神情有些拘谨,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问道:“莫非,是,我在下夜读之声惊扰了兄台”顾枫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路遇隐士,过来探访罢了。”书生闻言咧嘴一笑道:“你怎知我是隐士我可是满脑袋的升官发财梦呢”
顾枫听他出言坦率,顿时也来了兴趣,打趣道:“自古以来,读书人有几个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俗话说身在公门好修行,兄台将来进了公家门,只要在升官发财之余顺便做几件有益百姓之事,百姓依旧要呼你一声青天大老爷的。”
书生叹息一声:“世人皆把读书做官看成摘取荣华富贵之途。我若得志,绝不做那昏官贪官恶官。”顾枫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兄台莫把话说绝咯。”书生闻这话,微微一叹,自嘲道:“也不知今生今世有没有这造化呢。”又问顾枫:“兄台是做那一行的”顾枫反问道:“以兄之见呢”书生略一思索道:“兄台不在士农工商之列,带剑夜行,莫非是,游侠”顾枫哈哈一笑,不置是否。
他随手拿起案头的文稿扫了一眼,笑道:“以兄大才今岁必然大捷。”书生冷笑道:“似此东拼西凑、空话连篇、言而无物的东西,我自己尚且不知所言何物,兄台真能看出好来”顾枫闻言,甚觉尴尬。书生也觉察到出言太重,自责道:“眼见大比将至,心情烦闷,口不择言,冒犯了兄台,请见谅。”顾枫摇手道:“无妨。”指着竹床上的酒壶叹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是这酒引出了兄台胸中的怨气。”
书生哈哈大笑,先前的拘谨一扫而空,道:“离天亮还早,请兄台休息片刻。”顾枫见正有此意,但见床小,颇为踌躇。书生道:“我还要熬夜赶功课,兄台请自便。”顾枫也不客气,道声谢,便和衣躺下,片刻便进入梦境。
睡梦中,顾枫似乎听到自己的枣红马在屋外嘶鸣,这马儿陪着自己走南闯北,形影不离,此时一定是想自己了。唉马儿、马儿,你主人好容易能睡个囫囵觉,你就让主人多睡一会儿吧明天一早陪你出去遛弯,好不好枣红马似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吵闹
顾枫一觉醒来,眼睛被阳光刺的发疼,梅雨时节又一个难得的大晴天在阳光的照耀下,茅屋里升腾着一股淡淡的水雾。书生未写完的文章放在案头,上面压着一块小青石,顾枫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是一阙西江月,词名临江:孤灯常伴冷月,十年躬耕隆中。何来一日风云动,扶我直上九重。不尽江水滔滔,无边荒草苍穹。湮没了多少英雄,人生几度秋冬。
顾枫看完,心想:“这书生倒是个有抱负的人,我且赠他一些银两,助他达成所愿。”想到银子,顾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出门寻马,木桩上空空如也,哪里有马的影子顾枫又惊又愧,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会栽在一个穷酸手里幸好他只是图财,不然没了脑袋,自己岂不是冤死顾枫羞恨懊恼,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挥手一掌拍断茅屋的支柱,一声闷响,茅屋塌成一堆废墟。丢了马,顾枫只好步行,走了十余里地,远远听到惊涛拍案之声,登上土山远眺,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白茫茫的大江横在眼前,江上白帆点点,鱼鹰盘旋,斜阳映射,满江流金。顾枫顿感心胸为之一扩,万千的烦恼一时尽抛诸脑后。
第002章江南2改本章字数:2164最新更新时间:2010120318:16:320
土山南坡路口有几间茶棚,聚集了不少等船过江的渡客。顾枫摸摸衣袋里还有几块碎银子,便叫了一壶茶两样点心,一边充饥,一边等船。谁想这船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等到夕阳将下,江面上才出现一只渡船。这是条可坐百人的大船,渡口等船的渡客都松了一口气。船靠上码头,却没有放下跳板,船主在船头拱手作揖道:“本船是包船,不载散客,各位都请散了吧。”船主的话顿时被淹没在一片咒骂之中。这也难怪,离江边渡口最近的村镇也有十五里,此刻过不了江,只能再走回去明日再来,有驴有马的还好说,那些推车挑担子的渡客,岂不苦死
渡客们群情激愤,叫骂之声不绝。两个精壮汉子,剥了衣服,一个猛子扎下水游到船下,三两下就爬到船上,船主试图来拦阻,被二人叉手推倒在地。船主见势不妙,忙回头大喊:“于爷于爷”船舱中随声走出一个五旬老者,一头灰发,清瘦矍铄,目光炯炯,不怒而威。
两个汉子被他气势所震慑,愕怔了半晌。高个壮汉才结结巴巴说道:“船是你雇的吗老子偏要上,你能怎样”他虽气短,手臂却长,手指几乎点到老者鼻子上。顾枫暗叹一声:“你有苦头吃了。”果然,老者一声冷笑,身形并未见动,那汉子却似一只口袋径直朝人群飞来。顾枫见状大惊,他看出老者有武功在身,却没料想到他出手便伤人,当下不及多想,脚尖点地,纵身而起,将那汉子抱住,稳稳落在地上。码头上的渡客有四五十人,却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那高个汉子此时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
灰发老者斜目看了一眼顾枫,问矮个汉子:“他飞的好不好玩你要不要也玩一玩”矮个汉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摇头如拨浪鼓,口不择言道:“嗯,嗯,要要”老者冷冷一笑,道:“老夫成全你”抬脚踹在汉子肋下,那汉子惨叫一声,身子像断线风筝一般,夹着风声冲顾枫砸过来。
顾枫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腾空跳起接住矮个汉子,双手托住他的后背,一连倒退了十几步才停稳。一放手,汉子便倒地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他的肋骨被老者踢断了四五根。顾枫厉声责问道:“他虽鲁莽了些,也罪不至死,阁下出手未免太重了。”老者冷笑道:“小朋友,你想给他们出头你可知江湖上有多少人因为爱管闲事活不长命的”
顾枫心中一凛:“此人武功在我之上,我若强出头,只怕就有性命之忧。”他稍一犹豫,便被老者看破心迹。灰发老者便冷笑道:“若是怕了,就给老夫磕上三个响头,老夫便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