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住嘴,满手都是血,含糊地叫:“有人打了一石头,上去追”
谁还敢上去追皮龙心虚地叫:“社前辈,恐怕那不是人,是鬼是人怎么不见形影撤走吧。”
他不由毛骨悚然,低叫道:“好,先撤走,白天再来。”
“咦卢前辈进去了”
“我唤他出来。”他抹掉唇上的血迹,发出了撤走的啸声。
他的上唇破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地流出,必须用手掩住,不然不住流血。人,他敢杀敢斗;鬼,他却感到心寒,鬼是杀不了斗不了的。
他们在等候卢吉祥出来,皮龙又问:“杜前辈,咱们攻后院二人,为何声息毫无”
他悚然而惊,强按心头恐怖说:“糟恐怕他们碰上了鬼。”
“杜前辈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他硬着头皮说。
“我先走。”皮龙说,不敢在此逗留。
“好,你们先走。”
他跃上瓦面,向后院掠去。
卢吉祥进了内厅,击倒了三个拦截的人。但厅内太黑,事先又未曾前来探道,摸不清门路,黑暗中又有人袭击,不敢亮火折子找路进入内室,伏在壁根下候机,把外面皮龙与义兄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不听犹可,听了只感到混身起了鸡皮疙瘩。江湖朋友大多数人口中说不怕鬼神,也不信真有鬼神,但真正心中无鬼无神的人,少之又少。卢吉祥就是口中无神心中有鬼的人,义兄与皮龙一群人,在外面碰上鬼,吃了亏,试问,他怎能不怕
怕,便得逃走。但外面有鬼,出去岂不糟了心中一转,悄然向墙上摸,果然被他摸到了闭实的花窗,猛地一肩撞去。
“砰啪”的暴响震耳,花窗被他撞碎向外倒塌。他纵身一跳,跳出窗外撒腿便跑。
天外来鸿昏倒在门内,静静地失去了知觉。
天亮了,辛家的男女老少,方神魂初定。
前院有血迹,后院躺了八个昏迷不醒的夜行人,全是皮家的打手帮闲。
天外来鸿被安顿在内房,与辛大爷分榻而卧。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替他裹伤,双目红肿,气色极差。
全宅里里外外一阵好忙,每个人心头皆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铅。
天外来鸿受伤,全宅的人皆知道万事皆休,毫无指望;但他们皆不愿逃走,誓与主人共存亡。
八个打手被捆了双手,绑在一间客房中。天外来鸿忍痛离床,向打手取口供。
但他问不出所以然,八个打手皆是被瓦片所击中后脑,一击使失去知觉,谁也不知是被何人所击中的。
把守内厅的人,曾听到皮龙与银汉孤星的话。但天外来鸿不信是鬼在作弄恶贼们,老江湖一眼便看出打手们是被瓦片击唐朝,鬼祟人用不着扬瓦伤人。
他心中生疑,也颇感心宽,断然地向众人说:“诸位放心,有极高明的侠士在暗中帮助我们,且静候变化,我们并非无助的人了。”
人在急难之中,既然求告无门,便无奈地将希望寄托在不可知的天地鬼神上。辛姑娘点上一住好香,哭倒在神堂前,祈求祖宗保佑,也拜请菩萨显灵。
天亮后不久,宅前宅后鬼影幢幢,有二十余名皮家的打手,严密地监视着宅内外的动静。
时光像是停住了,每个人皆忧心忡忡,不安的情绪,随时光的消逝而益形恶劣。
但在北大街,却又是一番光景。
北大街的西城客栈,是本城最大招牌最老的老字号。楼上兼营酒店,酒菜颇为有名,有从山西运来的汾酒,也有以青稞酿制的胡酒。
辰牌时分,楼上下来了气色甚佳的关内客任和。他昨日在西城客栈落店,这时旅客们皆已上道,楼上的餐厅冷冷清清。他并未动身他往,悠闲地等旅客们走光之后,方至楼上餐厅进膳。
他人生得俊,穿着也并不寒酸,古铜色的脸庞充溢着健康的神采,一团和气为人随和,因此店伙颇为欢迎他这种客人。
刚叫来酒菜,跟着一阵乱,店伙们仓煌而走,如大祸临头。正感诧异,楼梯一阵轰响,有大批客人登楼。
第一个出现楼门口的人,是银汉孤星。这位爷字号的好汉,上唇肿起得像猪嘴,创口结了疤,看来真够狼狈的。
随之而来的是漳头鼠目好汉卢吉祥、皮龙,以及十余名帮闲打手。
银汉孤星一眼便看出是他,信口说:“咦你也来了”
他放下杯筷,离座笑道:“原来是贤昆仲大驾光临,幸会幸会。山与山不会碰面,对不对请坐,小可敬爷台三杯水酒聊表敬意。”
卢吉祥好像是吃定了他,叱道:“滚开你少给我贫嘴,这里没你的事。”
“是,是,小可走远些就是。”他惶恐地说,召来店伙,把酒搬至远处的壁角座头,背向众入自斟自酌,不再自讨没趣。
十余条好汉叫来了三桌酒席,但仅在两桌落座,空着的一桌虚位待客。
客人未到,他们仅就座而未曾进食。皮龙不时向梯口张望,说:“看光景,平凉来的几位师祖叔也该下山来了。”
银汉孤星不时抚摸着破嘴唇,问道:“你那些师祖叔,是崆峒哪一代的门人”
“是始字辈弟子。”皮龙恭敬地答。
“哦那么,令尊的师父,算起来该是始字辈中的高手。”
“家师祖白石仙长”
“你错了,白石道人是令师祖的绰号,他是白石镇人氏,以地为号。他的道号是始基,在崆峒门下始字辈弟子中,他足迹不曾到过西安,艺业修为
他是不是最差的一个”
“前辈笑话了。”皮龙讪讪地说。
墓地,楼下传来了大叫声:“诸位仙长驾到。”
楼梯响,人上来,楼门口踱上七名中年老道,全是佩剑的有道全真。
皮龙率领众打手,在梯口列队恭迎。银汉孤星兄弟俩,则站在桌旁负手而立,微笑着迎客。
皮龙辈份低,向长辈行礼有好一阵,虽是客栈酒楼公众场合,不宜行四拜全礼,但打躬作揖,依然礼不可缺,烦人得很。
gu903();为首的老道长了一张三角脸,鹰目炯炯,看来不苟言笑,确有几分深山苦修仙风道骨的气概,他受礼毕冷冷地问:“龙儿,你父亲说你偷懒,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