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古诗颠倒了个,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
何况羊城的草木远远不止杨柳,道路两旁的芭蕉和椰树直接看傻了青青和星星。
小姐姐直接喊了起来:“神笔马良!”
大人们都乐了。可不是,这外面只用穿单衣的世界当真如马良的神笔画出来的奇妙乐园啊!
余成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小朋友:“科技就是马良的神笔。你们看这个大铁盒子,嗖的一下就把咱们从冬天送到了夏天,你们也能穿漂亮的裙子了。”
青青却认真地纠正干爸:“是火车,不是铁盒子。”
余成哈哈大笑,高兴地抱起了小丫头:“我们家青青真聪明。”
结果小丫头一板一眼:“我是妈妈的青青。”
周高氏直摇头:“哎呦,白养了一遭,不是奶奶的。”
青青认真地强调:“我是妈妈生的。”
周秋萍顿时骄傲的不行,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娃。
这回他们运气不错,火车没晚点,到了羊城火车站再过两个小时就能直接出发去深圳。
路上带的吃的已经□□光了,他们在火车站酒楼吃了顿饭。两个丫头,一人一碗5毛钱的肉粥。三个大人,一人一份两块钱的快餐。
周高氏现在真阔气了,居然有勇气点头表示肯定:“要是深圳也这个物价的话,还能吃得起。”
她算过了,一天一家人的开支可以控制在10块钱以内。一个月就是300块。她就不信深圳人不看杂志,她卖旧杂志肯定能挣到钱。
余成听的满头雾水:“阿姨,你要在深圳呆多久啊?”
“当然是一直呆着了。青青和星星不落户口怎么上学呀?”
余成声音不由自主拔高了:“什么?你们要在深圳定居?!”
周秋萍点头,君子坦荡荡:“是啊,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拜托陈自强帮我找房子吗?这回他看了好几处,都给我做了推荐。我准备假公济私,趁机过去看看,能定下来就尽早定下来。”
余成抿了下嘴唇,勉强笑道:“也不用这么急呀。就算青青6岁上小学,那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呢。”
周秋萍摆摆手,拿餐巾纸擦嘴巴:“早点让孩子适应也好。这样省得她们初来乍到到新学校不习惯。”
余成没话可说了,周高氏又开始担忧。
自家搬到深圳,这小余又不能跟过来,那他跟秋萍可怎么办?
难不成两地分居?就跟那些没资格随军的家属一样?
唉,秋萍真是命苦。要那样的话,那她也是守活寡。
周高氏现在的心态,就像后世的CP粉;不管正主如何旗帜鲜明地表态,她总有办法自己磕到飞起。
别看女儿天天信誓旦旦说她跟小余什么都没有。那余成同志要是对秋萍没意思的话,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们家搬到哪儿关她什么事,他也不是她家亲戚呀。
余成勉强笑了笑,企图说服周秋萍:“可你这么一走的话,这边工作怎么办?”
周秋萍慢条斯理道:“嗐,又不是地球离了我就不转。国库券这边,你们自己已经把路趟熟了,根本没我能派上用场的地方。至于供销社,你不是自己在跑市场吗?套路就是那些,我也没什么新玩意。打口磁带更不用说了,货源才是关键,现在又不愁销售。”
她露出了笑容。“我就是打基础的人,后面如何添砖盖瓦,还是得看你们呀。”
余成被说的哑口无言,胸口闷着一股气,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他明明知道他和她没可能。他还没有孩子,他想要自己的孩子。然而秋萍已经结扎了,她不会再生孩子。
可让他现在就放手的话,他又做不到。
他第一次喜欢一位女同志,喜欢到想要和对方结婚组建家庭,一同抚育儿女,白首偕老。
可命运偏偏和他开了玩笑。
接下来的火车旅途,余成分外沉默。
沉默到周高氏这个自封的准岳母还没喝上女婿敬的茶呢,自己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忍不住暗自倒戈,默默在心中思量。
小余说的也对。
青青上小学还有三年时间,实在不用这么急着跑到深圳。
那些事情秋萍交给别人接手,怎么能比得上自己做?如果都一样的话,那为什么别人以前没做出来呢?
她去米瑞克偷偷看过。
乖乖,那个人山人海,那个队排的长哦,人是人,大把挥舞钞票的人。都是冲着她女儿开的店来的。
她女儿就是会做生意,做什么什么卖的好。
可她又担心自己这么冒冒然开口劝阻了女儿,落在余成眼中白白叫女儿矮了一头。
亲妈粉和CP粉双重担当都会纠结,何况她这是亲妈呢。
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之后,青青和星星都兴奋的不得了。
人家坐硬座和干脆只买到站票的人都羡慕死了软卧。而这俩丫头,居然觉得呆在床上太无聊,反而更稀罕从羊城开往深圳的火车座位。
好在大约是快过年了,春运的流动方向正好相反,这班车上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