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崽卖爷田不心疼是吧?好不容易弄出点儿成绩了,他们把东西拿走也就算了,好好经营。不求你们开拓进取,守成总行吧。
这才多点时间,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瞎折腾了。
关上房门,也隔不了外面的吵闹声。
以祝嫂子为首的军嫂都把陈嫂子的婆婆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断人财路,如掘人祖坟,人家杀你的心都有了。
周高氏抱怨:“这领导也真是的,做决定之前就不开大会问问职工的意见吗?说改就改,谁给了他权力呀?”
抱怨完领导之后,她又抱怨军嫂们,“现在骂那老太婆有啥意义?规则又不是她能定的,就应该找领导。”
周秋萍本来还气得够呛,这会儿却乐了,笑着竖起大拇指夸奖母亲:“阿妈,你可真厉害,透过现象看本质。”
说到底,和稀泥的人是领导。如果领导板正,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不过说不定这就是领导的目的,发动群众斗群众,让群众内部矛盾内部解决。
周高氏鼻孔里喷气,十分看不上:“也就这点出息了,心眼子只有针鼻子了点大,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
星星突然间嘟囔着:“眼睛长在屁股上……”
青青提醒妹妹:“只认衣裳不认人!”
当奶奶的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两个丫头为什么会突然念这个。
周秋萍倒是反应过来了:“说谜语呢,这个是个谜语,讲的就是针。好像有4句,前面两局我都不记得了。”
周高氏哭笑不得,说两个孙女儿:“机灵的你们哦,赶紧吃饭吧。”
她气啥,有啥好气的?她家秋萍也不管打口带和音像店的事了,闹散了架都和她家没关系。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有的人啊,金饭碗送到他手上他都能砸烂了。
话虽然这样讲,老太太也不可能真做到淡定。她不管送两个孙女儿去上学还是学车,人总归没脱离部队家属区的圈子,即便她不打听,消息也会主动往她耳朵里钻。
呵,这事儿闹得可真是够呛。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收入,干熟了的军嫂们肯定不乐意。她们大骂了一通那个死老太婆,还故意处处捣乱,好叫她过得不痛快,自己主动去找领导收回成命。
结果心思不正的朱家老太婆虽然又蠢又坏,却有自己的小机灵。领导前脚才给她撑的腰,她后脚跑去塌台子,不是打领导的脸吗?她才不傻呢。反正她就死赖在家里,坚决不出去。
其他嫂子也不好真去砸她家的门,只能气呼呼地去找领导。但领导一推三二五,张嘴闭嘴就是要注意团结,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搞个人主义,影响不好。
大家吵了一通也没结果,领导死活不松口,坚决表示一切要以安稳团结为大前提。
虽然祝嫂子的人搞不明白计件工资怎么就不安稳了,但论起嘴上功夫,把她们绑在一起,都不是领导的对手。最后居然被说的哑口无言,十分羞愧地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
走的时候,她们还不由自主地开始反省,她们是不是太过了?搞得领导好为难。
但回到家里,那股子情绪一撤退,祝嫂子等人又意识到不对劲。她们干活拿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就成了恩赐?
几人一商量,又不好跟领导硬杠,便开始消极反抗,非暴力不合作,请假在家休息。
这种策略在国营单位非常常见,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请假的时间长了,领导肯定得主动登门和人谈心,化解员工心里的疙瘩。
结果这一回,她们连请三天假,居然一个领导也没来。
军嫂们心里发慌呀,又悄咪咪地跑回仓库看情况。
这一瞧,她们顿时肺都气炸了,因为军嫂服务社居然又招了一堆人,正在老员工的带领下修打口带呢。
祝嫂子她们火冒三丈,这什么意思?领导想干啥?
她们怒气冲冲地找领导问话,结果领导表示既然她们身体不好,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部队总不能让军嫂带病干活。
至于服务社这边的磁带,别担心,干活的人多呢,肯定能按时完成任务的。
你们回去吧,别累着。
大家彻底傻了,她们这是被踢出去了吗?可是她们还想再追问,领导已经上了小车,开会去了,根本没给她们追问的机会。
领导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将这群军嫂浇得透心凉,让她们傻愣当场。
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继续赖在家里吗?不上班等白拿工资?可能吗?她们甚至没有正式的工作单位,相当于干一天活拿一天钱。
有人试探着建议:“要不,咱们去问问周经理?”
当初是周经理把大家聚拢到一起,开始做打口磁带的。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对对对,去找周经理。米瑞克他们就是找的周经理,都到卡拉OK房去上班了,工资跟以前一样,有100多呢。”
祝嫂子摇头:“来不及了,人家卡拉OK房人都招满了,都开始岗前培训了。我们这么多人过去要怎么弄?”
众人都沉默了,暗自懊恼当初卡拉OK房招人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早点过去呢?
还有人自我安慰:“卡拉OK房开门做生意的,要卖相好。我这种可不行,人家肯定看不上。”
话虽然这么讲,但大家心中都有个侥幸,如果她们一早就过去应聘。就看着老熟人的面子,说不定周经理都网开一面。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大家开始接二连三地抱怨:“当初就不该让周经理走,你看,她一走,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兴风作浪了。当初周经理在的时候,哪有这些屁事?”
说到后面,大家愈发后悔。
那时候,他们赶周经理走的时候,她们应该说话的,而不是默许这件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