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今天才知道这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周秋萍立刻反对:“不要压,本来我们就没做错任何事,我们都是受害者。这一压,反而成了强权欺负弱小了,有理都说不清。”
台长有点着急:“那事情不是越闹越大吗?影响多不好。”
这时代或者是公家单位的心态都挺一致的,那就是没消息等于好消息。一旦和是非沾上关系,不管有理没理,给人感觉就不好。毕竟有句话很流行,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又或者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秋萍却态度坚决:“闹大就闹大。台长,咱们不是别的单位,咱们是电视台。天然能够发声的电视台,假如我们都怕事,生怕被人议论,那其他人怎么办?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了,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我们要宣传自己,我们需要流量。”
台长听懵了:“啥叫流量?”
周秋萍煞有介事地掰扯:“就是浏览的数量。您看全国这么多电视台,光江州就有省台和市台的区别。人家如果都不知道咱们,当然就不会看我们。我听说过我们台的名字,不管是什么原因,起码有个印象,对吧?人一有印象就会起好奇心,就会多瞅一眼。不管是厂商想来打广告或者是观众想看咱们的节目,这都是一个机会。所以,咱们不怕事情闹大。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事情闹大了。”
开玩笑哦,90年代有段时间歌手特别流行和公司打解约官司。其中一部分是觉得公司耽误了自己的发展,另一部分人就是想趁打官司的机会上新闻被报道,正好有知名度。
干这一行的,黑红也是红,坏名声胜过没名声。不然就是悄无声息地死掉。
台长一直非常关心台里的经济效益,听到这儿勉勉强强被说服了:“好吧,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怕她闹腾。理字摆在那里,不是谁声音大,理就在谁面前。”
周秋萍赶紧说了句:“我这两天有事要出门一趟,不在江州。如果记者再问我的态度,麻烦您说我跟台里的态度一样。这是刑事案件,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也受理了。后面事情怎样发展,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凶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是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说了算。其他人说了都不算。我们国家是讲法制的国家,依法治国,人情大不过法律。”
台长有点担忧:“那你要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
周秋萍倒没瞒着:“去新疆乌鲁木齐,这边有货要发过去,我得当个中人。一个礼拜吧,大概一个礼拜回来。放心吧,我记得自己的工作。”
台长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周秋萍却没放下话筒,而是直接拨打仓库的电话。为了拉这条电话线,她当真没少费工夫。
田彩霞果然已经到了,应该正在吃早饭,说话时嘴里还包着东西。
周秋萍嘱咐她:“你们不要接受采访,一切都让电视台说。还有就是做好准备,后面很可能会很忙,让大家尽快熟悉自己的工作职责,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让杜仲把几个仓库都尽快敲定,到时候让厂商直接把货放进仓库里。后面这边我们自己统计销售。”
田彩霞惊讶:“为什么会很忙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秋萍叹气:“关注,社会关注,我被泼镪水是社会重大新闻,很多地方的媒体都会报道的。与之相对应,我们的《厂家直销》节目也会被提及。如果不出意外,会有更多的人对这个感兴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它的播放平台就不仅仅只有省台和市台了。按照我和台里签的合同,这些都是我们来对接的。”
田彩霞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因为这段时间老板不在呀。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好,我们一定加油。”
周秋萍挂了电话,折回头去又喝了一碗豆浆。
这一片虽然没有早餐店,但有小食堂。里面的师傅都是高手,做的各种早点都挺精致的。
比方说这个豆浆就加了好几种豆子,还放了大米,磨出来的口感的确不一样。
她喝完豆浆,发现余成盯着自己,不由得奇怪:“我脸上粘东西了吗?”
余成心情复杂:“你为什么?”
他要怎样形容呢,明明她被泼镪水是件很可怕的事,到现在他想到了,还会觉得心脏被人捏住了一样,简直没办法呼吸。
然而她已经轻描淡写,甚至把它当成了个难得的机会。
曹敏莉笑出了声:“余生,这就是商人的做法。不管好的坏的,所有发生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机会。危机就是时机,我们必须得把握每一个机会。有的时候看上去很糟糕的事,只要后续运作得当,反而效果会非常好。秋萍,你有干公关的天赋。也许后面我们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发展。我看内地现在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公关公司。”
周秋萍赶紧把她的天马行空拉回头:“先别说这个,精力暂时不够。我倒是想起来另一件事,就是你该扩张卡拉OK房了。既然深圳和羊城那边的生意不错,那往京城和海城发展吧。”
曹敏莉挑了挑眉毛:“怎么,你要让出你的地盘?”
周秋萍点头:“我是商人,肯定要利益最大化。短时间内,不管是餐饮店还是卡拉OK房,我都无法扩张,因为树大招风。但现在市场已经热起来了,如果错过这一波机会,那会非常可惜。如果要拓展业务的话,我觉得卡拉OK房OK。”
曹敏莉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快餐店呢?”
周秋萍认真道:“因为卡拉OK房投资大,是普通的小个体户没办法承受的。但洋快餐,只要有心,即便没有这么多专业设备,他们也能依葫芦画瓢做出来,而且可以开小店经营生意。事实上,香满集已经来过好几拨客人偷师了。”
苏珊好奇:“怎么个偷师法?”
周秋萍挺无奈的:“就说炸鸡的时间,他们掐着表从点餐到炸鸡出炉,估算出炸的时间。他们还请了大师傅辨认炸鸡的调料,回去好自己搞。从国外进口电炸炉设备需要100万,他们没钱,就从李工那边买了一套高压炸炉,总共花了2万块。”
曹敏莉深感佩服。谁说大陆人脑袋瓜子僵,不会做生意?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的聪明才智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怎么样?感兴趣吗?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可以把这块也盯起来。如果你有人手的话。”
先前她没提这茬,是因为她担心曹敏莉忙不过来。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手下有庞大的队伍可用,那就没理由不赶紧挣钱啊。
曹敏莉还真相当心动,说实在的元宵的状况下,做卡拉OK房的利润惊人,要远远胜过服装生意。月收几百万是正常现象,这个行当就是可以用暴利两个字来形容。
所以虽然它投资高,但回过神来的人还是拼命地涌进来想分一杯羹。
她笑着看周秋萍:“店址呢?”
周围人都听得莫名其妙,让她开店,她怎么还问人要店址呢?
周秋萍却笑出了声:“知我者,曹总也。有地方,之前我请人帮我留意的,本来打算把大歌星开过去。现在没戏了,便宜你了。”
正月里他们去北京考察快餐市场的时候,张国富给大家找的向导汽车兵小孙是个相当机灵的人,消息灵通,干活还特别麻利。
当时周秋萍请他帮忙留心店铺,人家不仅嘴上答应了,也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夏天京城洗牌之后,各方势力角逐,不久就有些地方空了出来,得另外寻找使用者。
可惜不等周秋萍欢欣鼓舞,她自己就身陷囹圄,清楚这事肯定成不了。
曹敏莉言笑晏晏:“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吗?”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