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去年本该有大批留学生回国。因为1982年派出去的留学生到了完成学业的时候。但去年春夏之交闹出的风波,让不少西方国家通过施行“四项行政措施”和“特殊移民政策”,帮助中国留学生获得了外国的永久居留权。
这太有诱惑力了。
1989年,大学毕业生在国内的月收入普遍在百元上下。但在发达国家,打一天工的工资折合成人民币能达到几百块甚至上千块。所以大家觉得出国等于上天堂,能留下来当然求之不得。人往高处走,是一种本能。
所以去年,只有4%的留学生选择了回国。
国家花大力气培养的人才,指望可以学成归来参加国家建设的人才,就这样流失了,不可谓不是损失惨重。况且大批高校师生留学,也不利于高等教育的稳定,所以2月份国家教委就发布了通知,限制自费留学。
本科生研究生大学四年级以上的学生,一律必须在国内工作5年后才能申请留学。二三年制的大专生,服务期限分别为两年和三年。
至于在读的大学生想要出国的话,得先偿还国家培养费,专科生是每学年1500元,本科生为2500元,硕士生4000元,博士生则是6000元。
解茜都要气疯了,不停地哭:“我还,我全还了不行吗?不就是1万块钱吗?太欺负人了。”
但凡她早一年毕业,或者是晚一年入学,都可以凭借录取通知书顺利走人,最多就是掏几千块钱。
偏偏她就是今年毕业啊,刚好被卡得死死的,完全无翻身可能。
按道理来说,1月下旬教委就发通知了,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
但当时高校已经放假,大学生歌手们又都忙着春晚的事儿,谁会注意这些。毕竟这时代没智能手机,不可能随时随地看新闻。
待到开学之后,这些大姑娘小伙子一边上课一边签售一边还要筹备新专辑,更加没心思管这事儿。
至于大学,好吧,但凡感受过大学行政部门低效率的人就明白某些所谓的老师多么的一言难尽。用尸位素餐来形容他们,都是给他们面子了。
本来应该是他们早早通知解茜,结果却变成了解茜准备办理出国手续,为了签证过去签字盖章时,被突然间告知,国家不允许他们出国了。
“公派,除非是公派,否则一律不允许出国,谁晓得你们出去会干什么?说不定又去夜总会给我们丢脸。”
解茜当时就懵了,听了那满脸鄙夷的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感觉自己一天都没办法继续呆下去,她恨得要命。这件事她没人可以倾诉,只能跑去找自己的歌手伙伴。
小伙伴们也跟着气得厉害,却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己的朋友。
胡经理是不管事儿的,在他看来,这么多人申请出国本来就不对,白白浪费了国家的培养。
至于黄山,他是香港人,对大陆的政策比他们更糊涂。况且黄山带着旋风小子去拜访音乐人老师了,同样没空管这事儿。
想来想去,大家还是觉得应该找幕后的大boss周经理。她人面广,说不定能有办法解决当下的难题。
周秋萍看着找上门的哭哭啼啼的姑娘,也感觉特别无语。
虽然她理解有关部门的担忧,但有些事情真的堵不如疏。
就好像所谓的离婚冷静期,本意大概是为了维持婚姻的稳定,降低离婚率。但实际上的效果会让人更加恐惧婚姻,直接放弃结婚。
现在,不让大学毕业生出去留学,后果是什么?就是这帮大二大三的学生义愤填膺地表示要马上想办法出国。他们当中大部分以前从来没提过出国的事儿。
“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啊?说不定又要闭关锁国,搞阶级.斗争。到时候咱们一个个都完蛋,因为知识越多越反动。”
周秋萍想安慰他们说不会,但她又拿不出能够让大家信服的证据。
毕竟大学生们做起分析来都是有理有据的:“你们想想看,10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面的伏笔是什么?反.右扩大化。你们再看看现在的风声,就是左冒头,只要再进一步,同样的事情立刻发生。我们能赌的是什么?赌的是一把手的态度。只要一把手也支持左,那肯定就开始闹革.命。这太危险了,我们要把自己的命运捆绑在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态度上吗?”
周秋萍竟无言以对。
她不得不开口提醒学生们:“你们有外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吗?这样贸然跑出去,说是留学,有学校接收你们吗?”
有个男生特别激动:“我们可以先出去,从语言学校上起。”
周秋萍努力让大家理智一点:“没有录取通知书,没有奖学金,在国外你们要靠什么过日子?不要说打工。很多国家对外国留学生打工都有限制,单纯依靠打工的费用没办法支撑你们的学业和生活的。可如果你们选择□□工的话,时间长薪水少,很可能就会变成为了生存不停地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未来,更别说进一步提升自己。如果这样的,那么你们在国外只能始终处于底层。外国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有房子买不起,有小轿车加不起油,生活在治安十分混乱的地方,说不定走在大街上就被人一枪崩了。难听点讲,客死他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建议去日本留学的男生不以为意:“有人收尸我就能活过来吗?”
周秋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吧,你很有道理,你是懂王。
解茜却反过来安慰大家:“你们想清楚,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要是出去有学上中断国内的学业也就算了,但如果出去了还上不了大学,那就太可惜了。”
然而这话成了火上浇油,有人立刻骂出了声:“这狗屁学校不上也罢,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还有吗?配得上大学两个字吗?”
吴教授又去大棚摘了西瓜。这个种的少,甚至没办法供应餐饮店,只能拿来给大家尝尝鲜。
看到一群或愤怒或流泪的学生,她不由得奇怪:“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是吴教授学校的学生,认识她,叽里呱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吴教授皱眉毛,半晌才叹了口气:“这个规定其实不是今年才有的,前几年就有,你们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不过后来政策放松了呀,没想到现在又缩紧了。”
国家有关部门的担忧,她了解,无非是害怕学生跑出去了见识到了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就被勾了魂都不回来。但她并不认为这政策是个聪明的招。
因为要说起国内外的差距,建国初期甚至没解放的时候,以中美为例,差距不是更大吗?但那个时候大家怀揣着对建设祖国的热情,对未来的美好期待,还是突破了层层阻挠,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新中国。
此心安处是吾乡。
人是随着自己的心做选择的。
强扭的瓜不甜。
再说去年回国的学生少,可不仅仅是因为有机会留在国外。
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政策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只能安慰解茜:“我打听下吧,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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