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要结束通话时,她又认真地强调了一遍:“真的,覃经理,你要愿意出来单干的话,我投资你。”
广告公司开张成本不高,以覃经理在广告界浸淫多年的经历,她应该拿得出这个钱。
但周秋萍所谓的投资包含的内容就丰富多了,包括介绍业务,甚至直接把业务交给她做。
从承包电视台的服务中心开始,她陆陆续续干了一些活都跟广告传媒相关,但始终零零散散的,不成气候,也一直找不到一个真正能挑大梁的人。
田彩霞倒是可以往这方面培养,但她这个领路人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加上中途又改行了,在这行当根基太浅,没办法把人扶上马,自然也就始终差了口气。
如果她能把覃经理挖过来的话,那无异于请到了诸葛亮出山,效果绝对杠杠的。
周秋萍认真道:“覃经理,前两天我刚看了组数据,现在我国拥有电视机的人家已经超过了68%。对大部分人来说,能看电视那听广播的时间就会减少。”
覃经理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广播电台的辉煌时期已经渐渐过去。68%只是全国数据,放在海城这样经济发达的地区,这个数字早就超过了80%。甚至整个长三角地带,拥有电视机的人家也比比皆是。
她的职业随着行业的萎缩,在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落。谁都不可能逆时代而生。
周秋萍再接再厉:“怎么样,考虑下?我这边有一套班子,但缺一位总经理。如果您能来屈就的话,工资你自己开。如果你想办停薪留职也可以,单位要的钱,公司帮你出。”
这个条件实在太让人心动了。
放在30年后,叫人放弃公务员的铁饭碗,出去赚高薪,大家依然会三思而后行。毕竟铁饭碗挣的少归少,它旱涝保收啊。
商海沉浮,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万一做不好破产了,到时候可没人给她发薪水。
覃经理以前也心动过,想自己单干。
但她害怕的不是自己挣不到钱,而是挣不到钱以后没钱给底下人发薪水。
那她真是坑了人家,要命的。
现在周秋萍递过来的这个橄榄枝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她能不心动吗?
覃经理咬咬牙,报了个高薪:“3000块,我要求月薪3000,年底给分红。”
停薪留职也有风险啊,不在单位的日子,意味着她不可能继续晋升。所以酬劳不够高的话,坐到她这个位置,就不会轻易抬脚。
再说这个标准并非天方夜谭。
她认识的一位海城大酒店的经理被深圳挖了角,每个月税后工资都有1万港币,年底也有奖金。
她不敢跟人家豪华大酒店比,大家的营业额不同,但3000块钱,她自认为自己值这个价。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被一架大飞机砸晕了脑袋,还是之前她关注股市行情时,叫周秋萍在深圳和海城的大手笔给吓到了;明明一年前大家还是平等的朋友关系,甚至是周秋萍求着她办事,现在换成自己去给人打工,她竟然没有心理负担。
周秋萍笑了,痛快地答应:“没问题,除了公司和分红之外。等公司批到地盖房子时,还可以分房。”
这话当真戳到了覃经理的心窝子。别看她在广播电台风光,实际上在分房的问题上她一直特别吃亏。
国家提倡计划生育,但分房的时候又优先照顾小孩多的家庭。像她这样的,到今天还住在筒子楼里,用的是煤炉烧饭。
每回单位要分房的时候,上级主管部门肯定要塞关系户进来。说好要给她的房,回回都飞掉。
大概因为海城已经是全国数得上号的大城市了,广播电台又是光鲜的单位,所以领导从来不怕她走人。
毕竟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覃经理深吸一口气,当场答应:“没问题,我这边会尽快停薪留职,做完交接工作。一旦收拾好了,我会第一时间到岗。”
挂掉电话,周秋萍揉了揉胳膊,抬手时间太长还挺累。
朱莉默默地看着老板,心中暗念:那位覃经理为了几张票,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给交代了,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呢?
周秋萍看了眼她,正色道:“后面你得接田彩霞的活了,我要给你加担子。”
朱莉吓了一跳,满脸茫然:“那她要去哪里?”
现在田彩霞被胡其平调过去帮忙了,她有组织大赛的经验,此时此刻刚好是用得上的人才。
但比赛终有结束的时候,等她回来了,不就可以继续干秘书的活了吗?
周秋萍摇摇头:“我对她另有安排。”
目前有两个岗位可以供田彩霞选择。
一个是飞机餐厅的店长。她全程跟进比赛,对整个餐厅的运转流程是最熟悉的人。后面店开张了,她当店长顺理成章。
另一个就是广告公司的特助,全面协助覃经理工作。倘若后者跳槽,或者更上一层楼,田彩霞就能接任,把工作继续做下去。
不管是哪个选择,对她的发展都更好而且也更对她的脾胃。
相反的,在秘书的岗位上,也许是她这个老板不称职,好像限制了人家姑娘的发挥。
这些,她现在不好跟朱莉说,只强调:“你加加担子吧。”
朱莉有些犯愁:“我怕我一心不能两用。”
她是保镖,虽然她经常充当的是类似于助理的角色,但保护老板的安全才是她的主职工作。
周秋萍也清楚保镖责任重大。毕竟她自己也不想拿小命开玩笑。
她想了想:“上次在美国,你的哥哥,我看做事还挺细心。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来大陆?”
朱莉立刻表态:“那我问问他们。”
她去打电话了,周秋萍也同样要打电话。她抬手看了眼时间,改成座机打给张国富:“你这边什么时候竣工?我要开始对外租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