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皇帝用深到暗的眼睛在李淮和陆璇之间来回,一个惊才艳艳的太子,一个精绝的太子妃,两人同样的出色。
反观他们炎国,因为太子的独断,导致如今权势的不平衡。
佛迦院,鸣凰馆,太子东宫势力都握在祁塍渊的手中,单是一个就足以憾动皇权。
之前知晓陆璇的身份留她,不过是想要用李淮和她的力量牵制,甚至是瓦解太子的势力,而现在,他们住手了。
于是皇帝就不容忍他们的离开,没给他带来点好处就想平平安安离开炎国,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或许是皇帝低估了陆璇在祁塍渊心中的位置,同时心里估算着另一种可能,趁着这个时候将人留下,对祁塍渊一种变相的牵制。
祁塍渊对陆璇的好,皇帝岂会没看在眼里。
拿捏儿子的弱点,皇帝日后也能安心坐在那个位置上。
亲情再重也重不过手里的权。
祁塍渊突然横手过来,挡开面前的长枪,缓声道:“父皇,儿臣护他们二人离开炎国。”
“什么。”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宇紧蹙。
“待他们安全离开炎国,本座会同您算清楚。”
祁塍渊的声音铮铮落地,击在皇帝的心口上,周围的禁卫军不禁退了半步,明明站在里边的三人无还手的余地,却总觉得奇怪。
特别是那两个男人护着中央女子的眼神和动作,都有一种让人寒气入浸的错觉。
只要他们敢动那女子一根毫毛,他们二人便叫他们粉身碎骨。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知道立在中间的那名女子是什么身份,金医公子!
手中银针可救人生死之间,也可瞬间夺取对方性命。
李淮是麟国太子,单是手中握有比傅家还要超绝的阵法,足以以一人之力对付百人甚至是千人之力。
如此恐怖的三人站在一起,哪能不令人心惊肉跳。
“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谁,”皇帝脸上出现震怒之色,却因使劲的压制变得扭曲。
祁塍渊这根本就是赤祼祼的威胁,用他现在拥的权力。
看到这一幕,陆璇不禁想起李淮和麟国皇帝之间的对峙,但李淮没有像祁塍渊这样的直接力量抗衡。
“本座很清楚。”
“太子……”
“本座乃是佛迦院主,”往前移动一步,挡住了李淮和陆璇的视线,和自己的父皇对峙。
炎国皇帝看到如此态度的他,气得浑身颤抖,“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本座说了,很清楚,把皇上带回前朝去,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
祁塍渊声音轻扬,带着令人发寒的漠然。
炎国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塍渊,虎躯一震,怒喝:“朕看谁敢动,拿下他身后二人。”
祁塍渊站在前面不动,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该听谁的。
“太子逆反,一并拿下。”
皇帝雷霆震怒,退一步,禁卫军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涌上来,想要将祁塍渊押走信。
祁塍渊如佛莲的手势划出去,正要用柔力将刺来的长枪推出去,陆璇突然站了上来,“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就够了。”
祁塍渊看向同她一起站上来的李淮,半晌默然收住动作,慢慢退回殿内,背过身去,“今日你二人所为,均与本座无关。”
“皇帝的生死呢。”陆璇道。
“无关。”
祁塍渊从僧袍内拿出另一串新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的进了内殿,不打算参与这件事里。
炎国皇帝脸色倏然一变。
“拿下。”
一声冷喝,四周涌来的人头更加的密集。
“吃进去,”陆璇把一枚药丸送到李淮的嘴里,抬手就掷出一枚烟雾药丸。
味道浓烈,发作得非常快,从殿门外先进来的人瞬间陷入癫狂,捂住抽搐的身体连痛苦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所有的行为看上去很怪异恐怖。
李淮拉着陆璇的手往后退几步,挑起一柄落在脚边的玄铁剑,挑开踏尸过来的禁军。
“保护皇上。”
禁军统领看到李淮带着陆璇往前杀开一条血路,欲要擒拿被护在中央的皇帝,一时进退不能的密集人群中,统领的声音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皇帝想要快速的退出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陆璇冷冷一笑,指一曲,弹出数枚银针,噗噗声连响,直奔着急退不得的皇帝。
统领看到这一幕,吓得冷汗涔涔。
大家都涌在殿门前,地方狭窄,退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就退出去,被困在中央位置,实在憋屈得很。
陆璇手里的银针和毒,都是他们最顾忌的,李淮虽有旧伤在,手上的功夫却也没有减弱多少。
“送我过去。”陆璇转身对身边的人道。
李淮立刻箍紧她的手,用警告的眼神扫过来,沉声道:“别动。”
陆璇正皱眉,外面很远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骚动,皇帝狼狈的回头看出去。
所有的撕杀停止,祁塍渊也听到了动静从里边走出来,外面的人也正好走进来,禁军分开一条宽道,供来人进来。
陆璇看到那位姓仇的老者领着两三名老和尚踩步来,不过瞬息就至眼前。
几人的武功之高,令人生畏。
看到这几人,皇帝的脸就绷紧了,眼神也阴沉沉的。
“参见皇上,”几人作了一个佛家礼,看向紧握着陆璇手的李淮,姓仇的老者道:“一切恩怨因佛迦院起,也该由佛迦院化了这个果。因果有报,请李太子随老衲来。”
“不寂大师,”皇帝沉声道:“此二人是朕要捉拿的人,朕虽敬佛主一道,可这凡尘间的事,佛主不应插手才是。”
“该不该,皇上心里很清楚,炎国和麟国同为缗锋大陆一份子,皇上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各安分一隅,给炎国让出一条新路,不是最好的结局吧?”
老者的话很奇怪,皇帝却听得清楚,脸色一变,死死盯着老者好久,松开握紧袖口的拳头,袖一甩,清喝:“退下。”
禁卫军莫名奇妙,却不敢违命,迅速撤离出去,连地上的尸体都被拖得一干二净。
殿门前,只有数人相对,瞬间就宽敞了。
李淮不多逗留,带着陆璇离开。
皇帝未阴止,那些和尚相让,目送二人离去。
陆璇被他带着走出许远才慢慢的停下脚步,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
“不管为什么来,也算炎国皇帝走了运。”李淮冷声道。
“你还真打算要取那皇帝的人头?”陆璇皱眉。
李淮不语。
陆璇想开口说出自己在地下城市做过的事,见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人的生和死,心里一叹,住了嘴。
正如他所说,那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因为从一出生起,那个真正的父亲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反而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让他从小在麟国皇宫里吃苦。
陆璇想,当年李淮发现自己的身世时,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承受了所有的痛,爬过条条荆棘道路,尽自己全力得到麟国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青睐,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那时候的李淮必然是崩溃的吧。
陆璇暗暗的握紧李淮的手,双双离开炎国皇宫,远离佛迦院。
三天后。
鸣凰馆由宫廷枢密院枢密使接手,刚被清理过一次的鸣凰馆再次被全盘清洗。
而陆璇他们也在这一天,驾着车队离开炎国皇城。
沿途一支车队拖长了走过热闹的皇城,出了真正的大皇城城门,车队就停住了。
寂离靠着车帘道:“太子妃,是佛迦主子。”
陆璇掀开帘子,往前面看去,果在看到一条身影立在黄沙漫天的宽道前,看他身上沾染的尘沙,似在那里等了许久。
陆璇回头看了眼闭眼假寐的李淮,见他半点动静也没,最后下了车。
在她下车之际,靠着车壁假寐的男人睁开了黑幽不见底的眼睛,冰冷的面具闪过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