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香从后院进来没看见他,悄悄走到房门口从门缝里望了一眼,没说话放轻脚步离开了。
一直到沈玄青沈尧青回来,陆谷听见外面说话声才醒。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解乏,出来听见沈玄青说鹿和羊一共卖了六十八两银子,他越发清醒了,眼睛都亮了下。
“给你买的缎子,是丝的,软和顺滑,天热后穿着舒坦。”沈玄青把桌上叠好的缎子捧着递给他,示意他摸摸。
平素里衣裳都是粗麻布,再好一点是细麻布,陆谷哪里穿过什么丝缎子,一看这水青色鲜丽却不张扬,颜色也清淡,夏天穿光是看着就凉快。
“这么好。”他摸着手里的缎子赞叹,心道一定很贵,但还是禁不住笑了。
沈玄青笑道:“我都跟娘说了,让她帮着给你做两身,这东西软和,若还有余的布,说不定能给孩子做个肚兜。”
方才卫兰香都看过那缎子了,一听儿子的话也笑着开口:“放心,娘一定好好给你做两身。”
缎子在农户人家看来无比金贵,她虽然有点心疼钱,可陆谷有了身孕,这缎子又是沈玄青自己买的,她肯定不能说道。
沈玄青之前跟她偷摸提了两句说陆谷那两天一个人带孩子干活身上有些不适,当娘当阿奶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子为显出她对陆谷的看重,还得帮着沈玄青说话呢。
沈玄青不是吝啬抠门的人,今日赚了这么多钱,除了陆谷以外,还给家里人买了猪头肉桂花酥青梅酿等一些吃食酒水,都高兴高兴。
乖仔闻到油纸包里猪头肉的味道一个劲在桌前转圈蹭人,呜咽叫着扮可怜,眼下陆谷抱着缎子正开心,一抬头和沈玄青那双星眸对上,笑眼越发好看,像是有光彩照在其中,一时间就顾不上理会乖仔。
春日有暖阳也有细雨,第二天天就阴了,晌午飘起雨丝,风一吹显出几分冷意,陆谷又加了件衣裳,和沈雁坐在堂屋里看她做绣活,时而纠正纠正绣法。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沈玄青在后院忙活,羊圈里的小公羊大了,倒是不急着卖,到伏天了再说。
开春头一次打猎就卖了六十八两让他很高兴,没白费山里那些辛苦,他知道春耕要紧,抓了那头黑蹄羊后想回来,可心里惦记以后陆谷生了,多个孩子要养,就多待了几天,带狗到处搜寻梅鹿的踪迹。
只六十两就了不得了,这钱若只给孩子花,在乡下养到七八岁上都绰绰有余,但他想的更多些,以后孩子是要念书的,纸笔墨砚若想用好一点的,全都是钱,万一是个不听话的小子,武艺也得练起来,若想学个什么刀剑,都得花钱买。
他挣得越多,以后陆谷不辛劳孩子不用吃苦,比起去年,他今年打猎的劲头更足了,而且也不觉劳累,心里头是火热的。
第175章
斑驳光点从树叶缝隙中照下来,树下陆谷坐在白石头上看着不远处吃草的牛犊,天天待在家里不是回事,割草什么的不用他来,只要不下雨,他就出来放牛走一走,累了就找个干净点的石头坐下,吹吹风也舒坦。
黄儿在河边喝水,喝够了才往他这边跑来,沈雁和卫兰香上山挖笋子去了,日子过得很快,如今已是暮春,野草疯长树木繁茂,禽畜一点都不愁吃草。
独自坐了没一会儿,黄儿突然摇着尾巴叫了两声,他转头去看,就见沈玄青过来了。
“拾掇完了?”陆谷情不自禁弯了弯眉眼,方才他出来时沈玄青正在铲兔粪。
“完了。”沈玄青同样笑了,他不放心陆谷一个人出门,自然要过来看看,陆谷肚子越大了,平时出门不是沈雁就是纪秋月陪着转转,今天纪秋月和沈尧青套了骡车带孩子回娘家了。
“石头凉,垫着这个。”他把外衣脱下来叠了两叠,让陆谷垫在屁股下。
本想说不必,但见沈玄青说得认真,陆谷只好接过。
“以后要是再出来,就把之前那个小方被带着,里头有一点棉花,坐着能软和些。”沈玄青站在旁边捏了捏夫郎耳垂。
河边有人洗衣裳,也有来放牛放鸭子的,就算散落在附近没在跟前,陆谷也怕被人看到,抬手轻拍了下那只大手。
小方被是卫兰香冬天给他做的,用来垫椅子,生怕冷着他,如今暖和了用不着再垫椅子,不过沈玄青这么一说,他点着头答应:“好,我知道了。”
被拍掉手沈玄青笑了笑,没多讨嫌,正要问问陆谷晌午想吃什么,就听见远处一阵狗叫声,黄儿也冲着山那边叫,两人都往那边看去,没多久就看见从河岸那边跑来的大灰和大黑。
“娘和雁雁回来了。”陆谷说道,大灰一跑过来就抬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头。
“我去接一下。”沈玄青说完就往那边去了。
两只狗跑得快,后面卫兰香和沈雁才下山坡呢,走了一阵才碰上。
陆谷瞧见他们三人过来的身影,起身笑眯眯喊道:“娘。”
卫兰香不及到跟前,一听见他喊娘就笑着应了声,问道:“谷子晌午想吃什么?用笋子炖个鸡吃?”
“好。”陆谷点点头,近来总吃猪肉兔肉,鸡肉鸡汤确实好一阵都没吃了。
“你坐你的,等着吃就行,雁雁,跟你谷子哥在这里歇,二青回去把鸡杀了。”卫兰香支使儿子和女儿一点都不客气。
“嗯。”背着竹筐的沈玄青跟着她先回去了。
“二哥哥的衣裳?”沈雁嘴上说着话,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歇脚,当然她坐的是石头另一半,又说道:“谷子哥哥,你也坐啊,这一路给我累的,我今儿和娘走得远,还摘了两个甜包儿吃,哎呀,忘了给你摘的甜包儿还在筐子里。”
见她说得着急,陆谷笑着劝道:“回去再吃不急,跑不了呢,你先歇歇。”
“也是。”沈雁原本想喊沈玄青回来,一听就作罢了。
他俩在河边歇息一会儿,沈雁闲不住,捡着好看的花儿摘了几朵,见牛犊走到河边喝水,等它喝完抬头后,陆谷喊一声“回去了”,牛犊能听懂,便甩着尾巴走在前面。
他拿起石头上沈玄青的衣裳和沈雁跟在后边,大灰吐着舌头喘气和他俩一道,方才黄儿和大黑跟着沈玄青先回去了。
一回来牛犊自己就进了圈里,不用人多管,沈玄青正在烧水,鸡已经抓好了,捆了脚放在草棚外面。
“到前院坐着去,这里用不上你俩。”卫兰香在切笋子,没让他俩动手。
“娘,甜包儿呢?”沈雁没在筐子里看见就问道。
沈玄青往灶底塞了两根柴火,闻言答道:“在前头桌上。”
前院门紧闭,方才他们都不在,陆谷吃了甜包儿就要去开,不曾想刚走下屋檐台阶,就看到院里乖仔和小黄弄翻了竹匾,正在偷吃花生,黄儿和大白也在,除了正在后面喝水的大灰和大黑。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回来没看见乖仔,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沈雁一出来同样看见了,口中便笑骂道:“好啊,怪不得没见个影子,原是躲在这里偷吃。”
gu903();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四条狗耳朵全都折起来向后压,也不敢和人对视,眼睛往别处乱瞟,一看就知道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