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觉得,仅仅只是用有钱来评价一生,太过于无聊了吗?钱?哪里有你有趣——”
徐丽丽正惊愕没有回神,祈行夜的身影已经猛然从她视野中消失。
速度快得好像只剩反复折射的光线,即便是污染源异化后的眼睛也无法捕捉到祈行夜的进攻路线。
再看清祈行夜时……
是从后方洞穿胸膛,又横穿向前的刀锋。
徐丽丽只觉胸口一凉,猛地僵硬在原地。
有一只手,扒开刀口,探进胸膛里依旧跳动的鲜红心脏,五指紧紧抓住心脏,逐渐收紧。
噗通,噗通……
徐丽丽的颤抖和着剧烈心跳,连回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祈行夜微微弯下腰,凑近徐丽丽的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已经从后方向前,抵住徐丽丽的脖颈。
在一片黑漆漆中跳动的颈动脉就在匕首利刃之下,被他准确找到位置,只要徐丽丽稍有异动,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割开动脉,斩断脖颈。
“我怎么舍得用你去换钱呢?和怪物斗,其乐无穷。”
祈行夜声音低沉磁性,夹杂着笑意,如蛊惑人心的狐狸精,仿佛在呢喃低语情话。
说出的话,却无比冷酷:“从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啊,徐丽丽。你践踏人命,所以我来负责杀死你。很抱歉让你兴风作浪了十四年,从今天起——”
“你可以去死了。”
祈行夜迅速发力,手掌快速从徐丽丽皮肉胸膛中抽出来,力道之大扯断了所有血管肌肉,硬生生将心脏从胸膛里掏了出来。
血液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打湿了白色衬衫,满身血污。
修长的手指逐渐收拢,手掌在鲜红的映衬下更加白皙。
红与白,触目惊心。
徐丽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她连稍微挪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祈行夜已经果断捏爆了心脏。
碎肉混合着血液流淌,终于有血腥气味弥漫,慢慢覆盖了原本的硫磺沥青的味道。
徐丽丽也在快速从融化成黑液的狰狞形态,向人形转化,四肢身躯重新从黑液中凝实,像原本的坚硬铠甲被攻破,让被保护在其下的真实身躯显现,失去了外壳的脆弱。
只是她的胸膛破开大洞,冷风从其中呼啸穿过,血液内脏黏腻而迟缓的从伤处垂落。
“啪嗒……”
摔在地面上。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丽丽抖着嘴唇,声音嘶哑的问:“你也是污染物吗,还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怪物……怪物!”
祈行夜眨了眨眼,俊容上迸溅血液,却满脸无辜:“哇——你竟然恶人先告状!明明你才是污染物吧?”
他笑眯眯,声线冰冷:“我可是人。”
“不论生死,都是人类。”
“徐丽丽,别误会,虽然我和你生存在同一个影子世界里,但我和你,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保护生命,而你践踏生命。”
怪物……在猎杀怪物。
祈行夜缓缓咧开唇角,露出笑容。
手中匕首快速划过徐丽丽脖颈。
锋利刀锋斩断脖颈,头颅飞起在半空,那张漂亮的脸上沾染血污,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不可置信的恐惧和愤怒上,怨怼死死盯着祈行夜,又快速坠落向地面。
“咚!”
头颅砸进满地黑液。
祈行夜正待弯腰去捧起头颅的瞬间,异变突生——
狂风从地面席卷,猛烈吹拂,快速形成龙卷风将整个宴会厅都卷入其中,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所有物品都在劲风中被打碎,窗帘桌布翻飞,水晶吊灯和窗户噼里啪啦的破碎,碎片被卷在风中狂舞。
稍不留神就割伤了祈行夜的手臂,划过眼尾留下长长血痕。
祈行夜下意识闭眼抬手。
等他强硬逼迫自己压制身体的求生本能,再抬头直面暴风,看向徐丽丽的方向时,不过一秒之隔,原本倒在地面上的无头尸体就已经完全融化成黑液,与地面融为一体迅速渗透,消失不见。
被斩落的头颅还在狂风中被吹得咕噜噜滚动,也在试图向地面上的黑液滚动而去,想要汇合。
却被人一脚牢牢踩住,动弹不得。
头颅赤红的眼珠滚动翻向上方,吃力想要挣扎。
却见一双丹凤眼冷淡睥睨看来,盈满厌恶。
“你也不像你对外宣传的那么不怕死嘛,徐丽丽。”
祈行夜嗤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掉了?痴心妄想。”
他鞋尖一挑,立刻将头颅踢向上方,伸手稳稳抓住,举到自己眼前的高度。
徐丽丽仅剩一颗头颅,但依旧存活。
它怨恨的看着祈行夜,嘶声如毒蛇:“我或许会死,但你也别想活!和我一起死在这吧!”
狂风吹拂祈行夜发烧衣角,露出的五官凌厉,长眉斜飞。
他冷笑:“那就试试看吧,徐丽丽——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发现,死亡对你都是慈悲的饶恕。”
龙卷风很快就整个津门饭店都囊括其中,整栋建筑都在摇晃中破碎,祈行夜也被风暴卷入,旋转坠向风暴眼,耳边呼啸而过只剩风声。
意志却在坚守。
他死死抓着徐丽丽的头颅,力道之大甚至指骨发白,按碎了头骨,却狠狠咬住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绝对不给徐丽丽趁机逃脱的可能。
杂物覆盖视野。
祈行夜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向风暴眼中央。
然后,眼前一片昏暗。
像穿过厚实膜壁,不断上浮,从海洋馆的玻璃破壁而出,冲进了另一个世界。
被过于快速的狂风掠夺的氧气重新回归,祈行夜猛地恢复呼吸,连忙大口大口吸气,让缺氧而浑噩的大脑逐渐恢复思考。
他四下望去,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津门饭店!
只不过,不是正确时间的现代。
却也不是徐丽丽曾经将巢穴放置的百年前。
而是一片萧索的破败。
本应该金碧辉煌,往来宾客如织繁华日夜不休的津门饭店,此时在祈行夜的眼前,却冷清没有人烟。
像被遗弃了数年之久,已经化为废墟残垣。
到处都是蜘蛛网和厚厚灰尘,桌椅倾倒狼藉,像是人们逃难时慌乱装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其余物品就被扔在了这里无人理会,逐渐成为了蜘蛛和老鼠们的乐园,被人遗忘,慢慢破败。
昏暗中,祈行夜举起手,看到自己手中仍旧牢牢抓着尚且温热的头颅。
他挑眉:“没想到陪我冒险的,最后竟然是你——开心吗?徐丽丽。”
头颅怨毒的盯着他:“别高兴的太早!”
祈行夜“唔”了一声,想起来了什么,笑眯眯用匕首戳了戳头颅。
刀锋就停留在眼眶。
他问道:“你和跑掉的身体,都是徐丽丽吧?按理来说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分头行动。对吧?”
头颅:……去你哔哔的分头行动!!
“你先把刀拿开再问话。”
祈行夜拒不执行。
他笑着,像拐骗小白兔的大灰狼:“所以,你们应该共享同一个思维,对吧?身体做什么,你也同样知道。”
头颅警惕的看着祈行夜。
祈行夜循循善诱:“我们一起把身体找出来怎么样?像我这样的绅士,怎么能看着可怜的女士找不到头呢?”
头颅:呵。
“被你骗再一再二就足够了,别想有第三次。”
祈行夜遗憾的耸了耸肩:“怎么突然聪明了呢?真是没意思。没想到你在丢了脑子之后,反倒有了脑子啊,徐丽丽。”
头颅:…………
第一次见到这种无赖!杀了别人不说,还骂!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你一起对付我自己?”
头颅冷哼,脸上有快意的笑容:“我一向只依靠自己,复仇,也从来亲自做。”
“从来没有人,能在惹了我之后全身而退。”
它嘶声低语:“等我的身体找到你,她会砍掉你的头,塞进你的胃里,再把你送回你同事朋友面前,让所有爱你的人,都亲眼见证你凄惨的死亡,你……呜呜!”
话说到一半,祈行夜就随手抓起旁边落满灰尘已经褪色的红绸布,团把团把毫不留情塞进头颅的嘴巴里,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只不过白惨惨的蝴蝶结,怎么看都像是丧事,没有丁点可爱。
祈行夜无聊的摸了摸耳朵:“啊,好吵。”
“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暂时就不用说话了。等找到另一半的你再说吧。”
头颅愤恨盯着祈行夜,但对他却产生不了任何杀伤力。
祈行夜已经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津门饭店上。
印象中被打理得漂亮繁盛的庭院植物,现在只剩枯枝败叶,泥泞土地上落满厚厚一层叶子,腐烂的气味混杂着潮湿水汽,像坟墓一般难闻。
昏暗惨淡的月光下,乌鸦拢翅立于枯枝,折射光线的绿眼睛从阴影中冷冷看向来人。
祈行夜稍微动作,帆布鞋踩碎了枯叶发出响声,惊到群鸦。
顿时,无数乌鸦忽然从树木中振翅,凄惨嚎叫着飞向天空,带起一片杂音。
他转头,冷静扫视整个庭院。
在他那个年代,庭院内铺满漂亮玉石,修成停车道,栽种昂贵植被,四季常青。
而现在,枯木之下的潮湿土壤中,隐约有惨白骸骨从泥土中露出。
腐烂到只剩骨头,指骨破土而出,不甘指向天空。
细看之下,整个庭院内,似乎到处都埋着白骨。
骷髅头黑黢黢的眼窝落着泥土,斜落在树下,从黑暗里冰冷无神的看向祈行夜。
如同独自一人,身处荒凉而没有尽头的墓地。
就算想要逃跑都做不到。
庭院大门外,是黑漆漆的空洞,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
祈行夜舌尖顶了顶上牙膛,不快的“啧”了一声。
他已经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津门饭店,甚至不会是津门饭店百年历史中的某个时间节点。
没有时空穿越。
只有不断变换显化模样的污染源巢穴。
商南明曾经告诉他,一旦污染源形成巢穴,就会在世界中形成一个基点。
像士兵可以得到补给修整,快速出击再撤退的基地。
那将非常棘手,对任何调查官来说,都是严峻事态。
巢穴中,污染源是一切,是“神”,是规则的制定者。
在它的家里,它说了算。
而调查官就算想要杀死污染源,别说巢穴内被动的局面,就算能力足够压制污染源,对方也会凭借着时空中的基点快速逃脱,死而复生。
余荼正是因此才跟丢了徐丽丽。
没想到现在,在他眼前,类似的情况再一次上演。
徐丽丽断尾求生,干脆扔下了头颅,分头行动,躲藏进破败饭店不知何处。眼前的建筑,已经变成了危险的雷区,每走一步都可能遭到攻击。
只不过,不是在巢穴外的现实世界,而是在巢穴内。
祈行夜吹了个口哨,总算恢复了些许好心情。
其他调查官或许会因落入巢穴而警惕,但在祈行夜看来,简直是游乐园特殊票,可以玩最惊险刺激的项目。
在巢穴里,比被挡在巢穴外好太多了——好耶!
“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祈行夜感动的拎起手里的头颅:“谢谢你邀请我来你家做客!”
头颅:“…………”
它惊疑不定的看着祈行夜,错愕发现他竟然是真心实意的在高兴。
甚至吹着口哨哼着歌,任由好心情染上眉眼笑意。
不像是身陷四面埋伏的危机,反倒像是来郊游踏青的。
头颅:总觉得,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该不会引狼入室了吧?
大灰狼哼着歌,挎着脑袋,快乐踏进潮湿阴冷的坟场。
薄雾四合,阴暗掩盖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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