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强大使得她可以构筑巢穴,利用人类身份做掩饰,用杀人窃取其他人大脑神智的方式,甚至瞒过了调查局的外围专员,多年来没有被发现,成功使得巢穴奠基,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入。
到了如今,已经很难被真正战胜。
“你可以杀了我们任何人一次,两次,但你无法彻底杀死我们。”
追随者发自内心的疑惑:“你不会感到绝望吗?为什么你还在坚持,不是加入我们更轻松吗?”
“就算不是这里,在外面的世界,徐女士也有自己的公司,她可以给你钱,很多钱,还有体面的工作,社会地位……你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任何东西,做所有想做的事,不开心了就杀人解闷,也不会有人能对你做什么。”
他迷茫问:“为什么你会拒绝?”
坚持人类的身份,等于可以预料的危险和痛苦,等待死亡惶惶不可终日的窒息感可以令精神崩溃,不知头上的铡刀何时会落下,也不知幻想中被污染被吞噬的痛苦究竟是何种模样。
反而是加入污染物的一方。
不仅没有痛苦,甚至全都是快乐。作为普通人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就会获得,自由自在。
追随者无法理解祈行夜的选择。
祈行夜却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但他只是优雅翻了个白眼,努力不吓到还没有被彻底榨干价值的猎物。
“不好意思,我是人,无论生死也只会是人。并且专门负责杀你这种污染物。”
他呵笑:“我有自己给自己制定的一套规则,该怎么做,我很清楚。不劳你费心。”
追随者缩了缩脖子,不明白但也不敢再继续询问。
但他透露了很重要的一点消息。
“所有追随徐女士的人,都在向这里赶来,你要是想自杀,最好快点。”
追随者:“徐女士受伤了,所有人都在赶来保护她。”
被蚁后召集的送死工蚁。
肉盾,血包,和被利用的工具。
从追随者那里,祈行夜得知了余荼等人的作为,包括余荼重伤徐丽丽,并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杀死赶来的追随者们。
祈行夜愉快的吹了声口哨:“不愧是我喜欢的3队~”
虽然追随者们仍旧会“重生”,但这个过程缓慢,并且又损耗。
只要能打出时间差,就能为祈行夜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找到徐丽丽的薄弱处。
他虽然紧拽着追随者找到了巢穴核心,但徐丽丽并不在这里。
这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或者说,祈行夜在决定激怒徐丽丽,主动被吞噬的时候,就是在将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将徐丽丽从藏身处引出来。
虽然徐丽丽杀了数不尽的人,但祈行夜作为侦探的职业直觉和他对人的了解在告诉他,徐丽丽其实是个懦夫。
几十年来,她都没有勇气面对父母在自己面前自杀的阴影,也正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借由杀人这样的行为来宣誓主控权,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是强大的。
外界不安全,她绝不会现身。
祈行夜就像是闯入她家里的敌人,他不被控制住,徐丽丽不会现身。
所以他引徐丽丽离开。
声东击西,直取后方老巢。
祈行夜拖拽着追随者,完全将他当做了GPS智能导游,在巢穴核心闲逛起来。
追随者也承认了祈行夜的猜测:“这里确实是津门饭店地下室。”
“徐女士受伤后急需掩体,无奈只能选择了这里做巢穴的临时载体。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跑到地下室吧?”
祈行夜却眨了眨眼:“不一定。”
他真诚问:“你知道商南明吗?著名人工智能机器人。以他那个脑子,我觉得他找到地下室这个答案甚至用不上一小时。”
追随者惊愕,脱口而出:“不可能!”
“地下室根本都不在饭店的地图上啊!连出入口都被封死了没有楼梯电梯,其他追随徐女士的人确定过了的。你那个商什么的,他怎么可能做到!”
祈行夜耸耸肩,怜悯:“井底之蛙啊,没见过天空吧?”
在能力方面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商南明算一个。
秦伟伟算0.00……001个。
“估计也就这一阵了,我搭档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他摩挲下颔,心情忽然沉下来:“……那不就意味着我要开始工作,不能摸鱼了?”
呜呜!忽然想毒傻商南明,那就可以让他多玩一阵了。
商大郎~喝药了,快趁热喝。①
祈行夜遗憾的咂了咂嘴巴,意犹未尽也只能无奈叹口气,开始干活。
活像在游乐园里还要捧着电脑被迫工作的可怜打工人。
沉沉黑液中,商南明忽然顿住了脚步,皱眉。
他莫名觉得背后发冷,像有谁潜伏在黑暗里,想要暗杀他……是祈行夜吗?
这个想法刚升腾起来,商南明就已经将武器握在手中,未曾回身就抬手向后横扫而去。
一声闷哼响起。
血腥味弥漫,覆盖了黑液沥青混合硫磺的难闻气味。
商南明头也没回,继续顶着阻力向前走去,手中武器毫不犹豫的扫向四周,将所有在黑暗中冲向他的东西都斩于刀下。
血腥气渐浓,而他面容冷肃,眉眼无波。
阻力越来越大。
商南明眉头却慢慢松开。
这意味着他找到的是通往巢穴中心正确的路。
从微量粒子检测仪示警,商南明砸开地下室隐蔽的大门,通往更向下的安全堡垒时,就已经意识到,他找到的不仅是祈行夜的方向。
更是污染源的巢穴。
污染粒子浓度最高,危险的最中心。
一路上,他杀了不知多少污染物,但黑液始终没有尽头,祈行夜更是不见踪影。
直到,商南明看到了属于津门饭店的标识。
百年前被留在安全堡垒里的饭店徽章印记,随着岁月被遗忘,和地下室一起被埋没于黑暗。
但那石柱的标识上,现在却印着一个残缺的血手印。
像是谁狼狈虚弱逃窜,踉跄扶了石柱一把,留下手印。
徐丽丽。
商南明平静注视两秒,随即迅速杀死阻挡在身边的污染物,靠近那血液,主动伸手向血手印伸去。
触碰的刹那间,天旋地转。
视野中不再是黑沉沉没有尽头的压抑,而是破败的津门饭店,剥落奢华富丽的外壳,露出墙壁骨架,像坟场。
而远处,模糊朦胧传来熟悉的笑声。
——“要不,干脆毒死商南明算了。”
是祈行夜。
明明对方说的是如此令人心寒的话,似乎是在背着他谋划暗杀,但商南明却眉头一松,唇边勾起笑意。
找到了,祈行夜。
在外玩得过于开心的小狗,是时候重新作为顾问侦探,该开始工作了。
“阿嚏!”
祈行夜揉了揉鼻子,惊恐看向四周:“卧槽,是因为背后说商南明吗?”
总觉得商南明在看他啊!
这种背后说人被抓住的心虚感,毛骨悚然!
祈行夜咳了一声,心里发虚,更加卖力工作。
他身上的污染计数器在巢穴内已经无法使用,到处都是超高浓度的污染粒子,已经彻底破坏了计数器,让它爆表损坏,无法为他指出污染程度更深之处。
但他也不需要。
祈行夜自己,就是最好的探测器。
他甚至不需要额外多做什么,只需要到处走走逛逛,感受下哪里让他更难受,胸闷气短无法呼吸,就意味着那个方向是污染更深的地方。
祈行夜无法被污染,污染粒子也就无法进入他的身体。
污染粒子越多,能供他呼吸的空气就越稀薄,如同高原反应,感知明显。
他单手扶着晕乎乎越发沉重的脑袋,玩得倒是依旧开心,完全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愉快向更深处走去。
绕过七拐八拐迷宫般的地下空间,很快,转角后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祈行夜猛地顿住脚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和外面残破阴暗的空间不同,这片走廊一直通向没有尽头的远方,两侧墙壁贴着米色暗纹壁纸,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天花板吊顶精致,昂贵灯饰明亮温暖,地面铺满羊毛地毯。
不像是废弃多年的地下室,反倒像是谁家装饰豪华的别墅。
但在满墙真迹中,却突兀的夹杂着一副幼稚的练手习作。
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三个人,鲜艳的色彩涂抹,父母牵着孩子,快乐的在游乐园玩耍。技巧粗糙,笔触却细腻,完全是情感之作。
角落里,还签着名字:[徐丽丽小朋友,7岁画,“我的爸爸妈妈和我的一天”]
但在更角落处,还有另外一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希望爱女丽丽,一生快乐。]
祈行夜瞬间了然。
这是徐丽丽幼年时的家,也是她成为污染源之后,巢穴的最核心。
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想把自己藏进最让自己感到安心之处。
徐丽丽从父母死亡开始,就再也不会有安全感,她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幼年时的记忆,因此将它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自己巢穴深处。
祈行夜勾了勾唇,呢喃出声:“所以说,不要让人看透你的思想。”
在看到徐丽丽如此宝贵这幅画时,他也忽然明白了巢穴中最重要,最有可能承载污染源徐丽丽的力量,成为所有污染物力量“根系”的,到底是什么了。
徐丽丽父母的尸体。
在父母跳楼自杀后,徐丽丽并没有任由父母的尸体暴露在外,也没有让任何人带走她的父母。
她亲自,捧着父母尚且温热的血肉,一起失去了踪迹。
也没有人再看到过徐丽丽父母的尸体。
尸体呢?
答案就在这里。
——在巢穴中,成为了巢穴建造的地基。
祈行夜单手插兜,愉快的哼着歌,踏上了走廊,沿着铺满地毯的走廊向更深处走去,任由走廊外的黑雾逐渐四合,掩去自己的身影。
既然是徐丽丽印象中的幼年生活,那就是她家的别墅。
而好巧不巧,祈行夜记忆力极佳,过目不忘,他清楚记得档案里被一笔带过的徐丽丽幼年成长经历。
包括那间别墅。
也正是后来,那些被徐丽丽逼得跳楼自杀的商业伙伴们,被发现尸体的那间别墅。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复仇。
既然如此,那她父母的尸体,就应该被摆在父母的卧室里。
就像很多年前,一切还幸福时的那样。
好像只要她躲进巢穴里,就能遗忘外界的痛苦。
祈行夜低低笑出声,眸光冰冷。
“懦夫……”
他推开主卧沉重的大门。
“吱嘎——”
两道身影,就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背对门口。
一男一女,西装套装,沉稳温婉,相依相偎。
和照片里徐丽丽父母的背影,一模一样。
祈行夜抬手做出开枪的动作,指向那两人的背影,眯起单只眼做出瞄准的模样,他轻笑着启唇为自己配音:“砰——!”
“找到你了,徐丽丽。你藏起来的地基。”
长刀滑落进手掌被紧紧握住。
他迈开长腿,向那两具被人为摆放出姿势的尸体,高高举起长刀——
瞬间,远在巢穴另一端的徐丽丽有所感知,她猛然回头,横眉立目面容狰狞狂怒。
“你敢!”
声音顺巢穴传来,怒吼声在耳边炸开。
祈行夜却仰头哈哈大笑。
厉光闪过。
长刀重重落下。
“噗呲——!”
两具早已经死亡几十年的尸体,很快就在无数道接连不休的交织刀光中,被劈斩成碎肉,缓缓倒下。
但不等它们落地,就忽的快速从指尖向上溃散成灰烬。
风吹过,灰烬纷纷扬扬。
快速疾冲回赶的徐丽丽目眦尽裂。
悲鸣声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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