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则拽着明荔枝,在转过街角后停下了脚步,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明荔枝一头雾水:“老板,我们不去取钱吗?”
祈行夜:“……?你还真打算给啊?”
明荔枝更茫然了:“啊?老板你不要吗?”
废物得只剩下钱的荔枝:很愧疚,对不起老板,我只有钱了。
祈行夜硬生生气笑了,一拳砸在明荔枝头顶:“哪来的小傻子,当然就是那么个借口啊,和上厕所一样的借口。”
避开3队的人之后,祈行夜严肃将3队的大致身份笼统向明荔枝说明,既然余荼盯上了他,就让他多几个心眼,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往陷阱里跳。
万一余荼哪天突然问什么做什么,记得有个心理准备,戒备着一些。
虽然不能明说3队是调查局的影子部队,但祈行夜还是借着明荔枝以前看过的好莱坞电影举例,说这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秘密特工,见人就杀,极为凶残,连树叶都不放过。
明荔枝:“!”
他默默抱紧可怜的自己,委屈问:“老板到底是怎么认识他们的,竟然还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还让他们进咱们家住……就不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杀了吗?”
万一这群人是打着借住的旗号来搞暗杀的怎么办?
他说错了,之前竟然说老板是最奇怪的,他收回这句话。明明那群人才最危险最奇怪!
明荔枝忧心忡忡,担忧起项上人头。
祈行夜却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们想来杀我,也要先看看能不能打得过我。”
只要拳头硬,比所有人都强,就没有值得惧怕的人。
在警告过明荔枝,并成功把他吓得草木皆兵的警惕后,祈行夜心满意足带着他慢悠悠往回走。
刚要推开大门,明荔枝忽然想起来:“那钱,老板你真不要吗?”
祈行夜伸出去的手僵住,微微颤抖。
可恶!为什么要用钱来诱惑他,不知道他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诱惑吗?
祈行夜一双丹凤眼里都快倒映出满满的金子光芒了,但还是忍痛坚持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①
“不要!”
“真的?”
“……不要。”
明荔枝乖乖“喔”了一声,就要重新推门。
但不经意的一瞥,随即大惊失色:“老板!你怎么哭了?”
祈行夜:QAQ我这是在悼念我失去的小钱钱。
等两人回到侦探社时,其余几人已经陆陆续续在准备洗漱睡觉了。
换洗下来的衣服已经晾晒好,枪械匕首已经保养完毕,明天出发时要用到的装备已经清点完毕,一切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宴颓流正半跪在地板上,边翻着战术背包边认真问余荼牙膏是要薄荷味的还是桃子的。
聂文还在任劳任怨的收尾工作,将清点好的装备一部分放到卧室床头,一部分装到停在院子里的越野车上。
至于房间,也已经趁着祈行夜两人不在,被重新分配。
因为不久之前,侦探社才为了商南明和其他同事的安危而“牺牲”,一片狼藉,所以明荔枝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对侦探社重新进行了装修工作。
本来他在侦探社的兼职并不需要过夜,也就一直没有准备出他的房间床铺,以致于最近很长时间,他都不得不睡沙发,硬生生忍受着硌人的垫子和扎皮肤的毛毯。
趁此机会,明荔枝“公事私用”,刷自己的卡给自己修了个新房间。
将原本二楼的杂物间清理出来重新设计装修,当做他以后留宿的房间用。
侦探社焕然一新,闪闪发亮,按照明荔枝的喜好添置了不少东西,越发像是山间度假别墅小木屋,低调且舒适的奢华。
被祈行夜发现身份之后,明荔枝明显放飞了自己,不再克制,更不再试图遮掩自己富二代的有钱事实。
祈行夜不在的时候,明荔枝看着侦探社非常满意,已经遥想起自己以后在这里和老板一起养老的画面了。
结果现在……
“为什么我还是要睡沙发!”
明荔枝惊成了油画《呐喊》。
“我不是给自己修了个新房间吗!”
强行征用房间的宴颓流,闻言抬头,无声注视着明荔枝。
一句话没说,但所有威慑都在眼睛里。
明荔枝:“…………”
求生本能——触发!
“您用,您用。”
明荔枝卑微含泪:“我喜欢沙发,特别喜欢沙发,没有沙发都睡不着觉,真的。沙发是人类的好朋友。”
宴颓流这才收回冷酷视线。
一转头,又对余荼笑了起来:“余队,祈老板这边的房间不够,只能委屈下余队,我们挤一间房了。”
说得抱歉,就是眼神过于跃跃欲试。
伪装大失败。
余荼挑眉,心下了然,却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好。”
一楼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商南明的房间,白翎羽有“贼心”没胆子,在门口站着纠结很久,还是转身选了一楼另一间刚被改造好的客房。
“我不是怕商南明,主要是嫌弃他,懂吧?”
白翎羽倔强昂头:“我才不去商南明的地盘……房间呢。”
聂文:“…………”
他好心提醒:“你要是说这话时不那么心虚,我还能更愿意相信一点。”
白翎羽:“滚!”
最后,只剩下明明为自己准备了房间却只能睡沙发的明荔枝,以及连沙发都没的睡,只能睡地毯的聂文。
聂文拍了拍明荔枝的肩膀,好心安慰道:“没事,你们侦探社新装的壁炉就在客厅,我们睡这,暖和。比她们的好。”
“是我们不喜欢睡冰冷冷的房间,才不是打不过……不是,让着她们。”
明荔枝被拍得一头栽进沙发里。
聂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将他拎了出来:“对不住,没想到你这么弱鸡……不是,我的意思是,呃,菜。”
明荔枝:“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好气哦,他骂我。
……但是打不过。
明荔枝小眼睛瞅了瞅聂文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一米九结实健硕的身材,是实打实由战斗和死亡磨砺赋予的力量,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足以令人心生恐惧,不敢造次。
他瞅了瞅聂文的,又捏了捏自己的,满脸羡慕:“走夜路一定很有安全感。”
聂文点点头:“确实,谁在我面前都会自动变成遵纪守法的好人。”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明荔枝,满脸慈祥,像在看小鸡崽:“明天早起锻炼做早课,带你一个。”
聂文抬手戳了戳明荔枝,对方顿时晃悠了出去,钟摆一样。
他嫌弃:“啧,好弱。”
明荔枝悲愤:“我在大学生里已经算体能不错的了,最起码及格!我的体力可是通过了调查局助理考核的!是你们的体能太变态了!”
最起码他能跑个十公里脸不红心不跳,和普通人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聂文:“哦。”
他默默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久远得快要消失的助理考核:“那不是和走个过场没区别吗?引体向上一百个,负重跑步五十公里,水下奔袭,直升机战斗机运输机等交通工具驾驶,导弹炮弹手榴弹的使用方法……”
聂文一一列举出记忆中的项目后,疑惑的挠挠头:“这不是是个人就行?”
明荔枝:“……对不起,我突然被开除人籍了。”
他本来还想和祈行夜一起,像以往一样打配合,熬夜整理资料。
但聂文根本不准备放他下来,听说他要熬夜,顿时不赞同的拎着他就走。
“你都弱鸡成这样了,纸做的一样,还熬夜?不怕明天就死了吗?明黛玉。”
明荔枝挥手挥脚试图抗议:“我很强!真的!我能做一百多个引体向上呢,我朋友一个都做不了。我超强的!”
聂文慈祥:“嗯嗯,我们最棒了,所以赶快刷牙睡觉。”
足足差了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被聂文拎在手里的明荔枝连地面都碰不到,像是被捏住后颈皮拎起来的小猫崽,疯狂喵喵叫也只会被夸好可爱真棒快快长大。
明荔枝快气哭了。
聂文忧心忡忡:这么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在侦探社,就带着明荔枝去特训,一定争取给明荔枝练出一身腱子肉出来。
睡前准备的聂文赤.裸.着上半身,边给自己的伤换药,边向明荔枝展示身材:“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体魄,强身健体,为祖国健康工作一百年!”
明荔枝眼前一黑:“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祈行夜单手托腮,坐在宽大的长桌后,笑眯眯看着不远处吵吵闹闹的两人。
楼上也传来余荼等人的说话声。
白翎羽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着炸药,时不时传出来电焊焊接引线的声音。
祈行夜胆颤心惊,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家炸了。
——京城的房子好贵的,可没钱再买一个了。
他连忙去提醒,一推门就看到带着防护镜的白翎羽,正半跪在地面上焊接电路板,身边堆放着摊开的一个个工具箱,里面凌乱堆放着各式材料和工具,还有窗边咕噜咕噜正在炖煮的不明液体。
女鬼半透明的身影则飘荡在半空,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被打扰的白翎羽不快转头,恶声恶气:“啊?找老娘干嘛?”
祈行夜:“…………”
他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还有钱在等他赚。反复默念几十遍后,他努力扬起一个假笑:“你在干什么?”
“啧,你瞎?看不出来?”
白翎羽指了指窗边的提炼器皿,又指了指自己手掌下的电路板,理所当然道:“明天去炸酒店。杀人。”
作为武器专家,白翎羽负责3队的所有火药供应。尤其是针对非污染目标。
祈行夜:“……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我家搞这些。”
“我可不想半夜突然被炸飞,或是被警察叔叔敲门!”
白翎羽拍拍胸膛示意他放心:“有我在,没人抓的走你。再说,你不是还有商南明吗?”
她很有经验的道:“商南明的权限很高,只要他想,你就算是刺杀了A国总统,他都能把你全须全尾的捞回来。”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瞬间黑了脸:“……前提是他愿意捞你。”
“商南明那个记仇的家伙,几百年前的破事他都能记得,找机会就报复回来!比如不仅把你关进去不捞你,还坑你!”
祈行夜沉默一瞬。
他怜悯:“辛苦你了。但说实话,你也是比较欠……”
“滚!”
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
祈行夜眼疾手快“砰!”的一声关上门。
连同白翎羽的骂骂咧咧一起关在门后。
但他一转身,就猝不及防猛地对上一双黑漆漆飘在半空的眼睛。
差点没把他吓死在当场。
定了定神,祈行夜才看清是女鬼飘了出来。
“大壮姐,你不去睡觉,在这干什么?就为了吓我?”
他纳闷往客厅窗外看了一眼:“要是邻居看到我家柳树消失又出现,还以为闹鬼了呢。”
女鬼:“……我本来就是鬼。说什么闹鬼,真是太失礼了。”
她谴责:“你怎么不说这还闹人了!”
“还有,叫我柳堆烟。”
祈行夜:“?不是你非要说自己叫柳大壮的吗?我不喊你还不高兴。”
女鬼:“那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和荼蘼认识之后的我已经是新的我,我是——”
祈行夜:“钮钴禄·大壮。”
女鬼:“…………”
她大怒:“祈行夜!”
“在呢!”
祈行夜笑嘻嘻,就是不恼,笑着哄着来,让女鬼在短短的时间里体会到了什么叫情绪过山车,一会愤怒一会高兴。
大悲大喜。
好累。
女鬼顾不得形象,在书桌上坐下来气喘吁吁:“你上辈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辈子这么气人。你是来克我的吗?”
祈行夜摸了摸下颔,真诚道:“伟伟都敢把这房子卖给我,我可能是用来镇你的。”
女鬼:“啧。又是秦伟伟那老怪物。”
她不经意转头,却瞥见了书桌上摊开的资料,笔记本上没有做完的思路梳理,对污染的分析正写到一半。
而那些经历,正是她和祈行夜一起经历过的。
在墙壁的污染中奔跑,寻找地脉和源头。
女鬼愣了下,凑近去看。
“你为什么要写这些?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吗?”
“不是。”
祈行夜轻轻垂眼,修长的手掌落在笔记本上:“没有人要求我做这些。只是,我自己的功课。”
对污染。
也是对委托他的客人,未完结的案件。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在“许文静”的名字上。
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死亡,也会有后来者拿到他留下的笔记,循着他曾经走过的道路,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
就像许文静将一切托付给他一样。
祈行夜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所见所闻,都写在对调查局的案件报告上。
从商南明警惕一切的态度中,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比起全盘信任,他更倾向于自己留存秘密。
是道标。
也是底牌。
“柳小姐,你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唯一能信任并托付的,只有你。”
祈行夜抬眸,郑重:“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却再没有回来……我死亡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将所有的笔记交给你,由你来保管。直到新的人来继承,终结这一切。”
女鬼愣了一下。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祈行夜,半晌,微不可察的点头。
“也行吧。毕竟我是房东,是你祖宗,得让着你。”
女鬼叹口气,骄傲又自我感动:“我果然是最好的保家仙。”
祈行夜:“???”
怎么还占人家便宜呢,莫名其妙给你自己升辈分!
“不过你要是再熬夜,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女鬼阴恻恻掏出生锈的大砍刀:“要试试吗?”
“之前几任,就是因为熬夜被我杀死的。”
祈行夜:“!”
“那我之前熬夜你为什么没杀我?”
“杀了啊。”
女鬼理直气壮:“就是没成功而已。你的体质特别奇怪,怎么杀都杀不到。”
祈行夜大惊失色:“你还真试过啊!”
突然觉得自己信错人……委托错鬼了怎么办?
手机震动几下。
他低头查看。
是短讯。
[秦主任明天在京大,你来吗?]
女鬼凑近:“所以你还熬夜吗?”
祈行夜收起手机,哀叹:“熬不了。”
“明天要早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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