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却一声也不敢出。
她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在扭断了自己猎物的脖颈之后,又回手将被商南明重伤的污染物补了一枪。
“你在看什么,手掌里开花了?”
余荼挑眉,兴味盎然:“商长官,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在思.春吗?”
白翎羽忍不住嘀嘀咕咕:“除非那个春天叫祈行夜。”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瞬间冰冷下来的视线只是扫过白翎羽,就让她迅速转身就跑。
“队长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落荒而逃的借口回荡在地道里。
满地的污染物残骸与血泊中,只剩下站立对望的商南明和余荼两人。
从汇合开始,联手并肩的两人远远产生了1+1大于2的效果。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长长一道由骸骨鲜血铺就的长路,整个地下都弥漫着浓重到难以呼吸的血腥气。
如果有谁在此刻误闯了地底,大概会被吓到发疯,以为地狱已经变成了现实。
“污染物太多了。”
余荼漫不经心迅速提起长腿冲击向上,“咔嗒”一声便轻易折碎了手里已经残缺的长刀。
她伸手,目光冰冷的看着刀刃碎片从自己手中纷纷扬扬落下。
“刀都已经卷刃了。”
“商南明,即便是3队,也少有会遇到如此局势的时候。”
余荼收敛了笑意,眉眼肃杀:“不论是数量,还是级别……连翎羽都杀得聪明了。”还知道春天其实名叫祈行夜。
在余荼看来,自己这个队员就是大型哈士奇。
就像北方的冷空气对哈士奇的智商有加成效果,鲜血和死亡,也对白翎羽有同样的效果。
这个小炸药都快要进化成狼了,他们走过的所有路途也被清理一空,尸山血海不为过。
可污染物,却还没见底。
“如果对于3队来说,这都是足够棘手的灾难,那对其他调查官来说,绝不会更轻松。”
余荼抿了抿唇,问道:“商南明,你做好失去你全部队员的准备了吗?”
她很了解自己的敌人,更了解自己的盟友:“整个5队,都有可能会死。”
至于特工局……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是怎样一场被人为制造出的灾难。
他们调派过来的那些普通特工,有多少算多少,死几个,余荼都不意外。
“就算全都是E级,但也抵不住数量着实太多,调查官防护服的上限也不够处理。可当他们过于深入敌后,再想要退出来更换装备,就等于天方夜谭。”
虽然没有身处指挥站,但余荼已经先一步看到几步之后的局势。
“到那时,雨随行和5队,也绝不会临阵脱逃。他们只会在衡量过前后利弊之后,继续向前,把自己的骸骨埋在污染现场。”
余荼蹙眉:“商南明,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吗?”
她不介意为了最优选项牺牲很多人的性命,为了保证大部分人类的存续,她手上鲜血淋漓,很多时候更会亲手送自己的同伴去死。
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看着调查官们,死在黑暗的水潭里。
连尸骸和姓名都被埋于黄土之下,不见天日。
“你在意?”
商南明问:“原因。”
“5队的人本来就少,再这样死下去,5队就要死没了。”
余荼半开玩笑道:“嬴大洲很喜欢雨随行,他要是知道雨随行和5队全军覆没,大概会气得找你打架。”
商南明侧首,平静道:“但是调查官的命,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
“在成为正式调查官之前,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退缩逃避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及时止损,抽身离开。”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留下。”
“所以,我赠予他们以荣耀与信仰,作为对他们性命的报答。”
正式调查官的考核,十几年如一日的执行着世界最严苛的标准。
任何稍有不达标的,毫不留情,一律劝返。
而在长达数年的实习过程中,这些曾经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进入了调查学院的年轻人,也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可以考察这个职业,身在战场上,准确感受这份职业带来的危险性。
很多人都被吓退了。
也有人,有心却无力,重伤后遗憾退役。
商南明从来没有拦过这些人。
倒不如说,作为调查局的奠基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商南明要的,就是让众人知难而退。
一遍遍的过筛网,只留下最顶尖而无所畏惧的那一批精英。
“早在成为正式调查官的那一刻,他们就应当对自己将要面临的未来有所准备。”
商南明说着,垂下手掌,继续沿着地道向前。
余荼缓缓移动视线,追随着商南明的背影。
“况且。”
商南明头也不回的平静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送自己的下属去死?”
余荼惊愕。
“我在这里,祈行夜也在这里。”
商南明握紧手掌,试图留住刚刚拂过掌心的温柔暖意。
他垂眸瞥过来时,平静无波的眸光像是广阔深海:“就算是要死,也是我和祈行夜先死。”
“轮不到他们。”
余荼挑了挑眉,笑意重新蔓延在唇边。
她拿出新的重型枪械在手,迈开长腿跟上商南明的步伐。
“一直被传闻是冷面死神的商南明,其实才是最温柔的那个。”
她轻笑:“可惜,好像没有多少人读得懂。”
将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人干脆拒之门外,反悔重来的选择,对下属温柔而周全的回护……
“商南明,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不做调查官,以你这可怕的性格还能从事什么职业。”
余荼啧啧:“但现在看——你能从事所有行业。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任何模样的人生。”
“可你最初,为什么选择成为了调查官?”
因为商南明已经与调查局融为一体,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只要看到他,再可怖的局势也会令人心安。
所以很多调查官都已经默认,正如太阳东升西落,商南明也应当就是特殊长官。
物理法则一般。
余荼曾经也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但现在她忽然很好奇,这样的人物,究竟为何会在调查局刚起步时就加入了调查局,从年少,到成长为参天大树。
商南明淡淡道:“不是我选择了这份职业。”
“而是祈行夜选择了我。”
余荼皱了下眉,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案。
她想追问,商南明已经走远。
“这里。”
商南明在拐角处顿住脚步。
“地图上标识的位置看,这里是实验室数量最稀少之处,少到只有一个。”
他转头,侧眸看向余荼:“这就是制造污染物的最中心。”
不等余荼回应,商南明已经轻点耳麦,语气平静的向另一边的枫映堂下达命令,让他记录此时的位置坐标,收拢其他几支派出去的小队,集中兵力调派向距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实验室。
商南明很肯定,那就是所有秘密实验室最核心的所在,衔尾蛇的“头”,整场实验中最为关键的一点。
也极有可能是祈行夜的所在。
接到命令的枫映堂迅速动作,重新调派布置人手。
“那其他实验室怎么办?”
特工局的人担忧:“我们已经把整个华府的特工都抽调过来了,甚至还从FBI临时借了不少人。这种布局方式,如果真的再出现任何突发情况,我们将陷入无人可用,无后援可增派的困境。”
“现在十支小队里面,四支队伍失联,另外五队在所负责的机构中,发现了污染物的踪迹。只有一支队伍扑了个空,没发现污染物。”
特工局对这位特殊长官的威严早有耳闻,小心试图协商:“如果把所有队伍全部调回来,防线出现大量空缺,那些已经确认了污染的机构里的污染物,极有可能出逃,扩大威胁。”
“如果商长官认为确实有必要,我们可以先将那一队调过去……”
“现场指挥官是我。”
商南明的声线冰冷:“别搞错了,这并不止是你们特工局的案件,也已经远不止是你们A国案件那么简单。”
“一旦你们堵不住缺口,大坝决堤。”
他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尸山血海:“那你们将会危及到的,是全世界。”
特工局不快。
“这是命令。”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语气肃杀,不怒自威:“执行命令。”
“还是说,一旦出现问题,你们特工局可以承担全部责任,为未能阻止灾难形成而向全世界道歉。”
商南明说的每一字,都将特工局推向深渊。
“到那时,你们会是人类公敌。”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一片安静。
特工局会议室内的高级别人物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言语。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没有人能担得起这样的罪过。
那不止是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还有自己的家人,孩子,朋友。
所在乎的一切都将被人民的愤怒摧毁。
哪怕几代人之后,人们都会指着罪人的孩子,说——看,就是那些人的愚昧,毁掉了我们的家园。
商南明不急着提醒,而是任由对面思考了片刻,才平静问:“特工局的决定呢?”
对面犹豫了一下。
“那如果出事,你……”
“责任在我。”
商南明回答得斩钉截铁。
特工局沉默了。
没有让商南明等待,特工局下属的特工们立刻此处集结。
“这么肯定?”
余荼挑眉,看向挂断电话的商南明:“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吗?”
“不会。”
商南明平静:“就像你之前的猜测不会实现,特工局的担忧也没有必要。”
“因为祈行夜在那里。”
他下意识勾了勾手指:“我相信他。”
因为是祈行夜。
所以,无条件的信任。
“你……”
余荼微愣,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从商南明这里听到这种话。
那位永远理智,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商南明,竟然也会有不顾理智的判断,毫无保留信任谁的时候吗?
躲在远处角落里的白翎羽,见两人似乎是结束了交谈的架势,这才敢从藏身处出来。
“队长,炸药已经安放好了。”
在两尊杀神面前,连暴躁的白翎羽都显得异常乖巧:“要现在引爆吗?”
商南明平静抬头。
余荼皱眉。
白翎羽:…………哦豁!
完蛋,这两位好像没谈完就被她打断了?
注意到商南明看过来的眼神时,白翎羽眼前一黑,大呼吾命休矣。
这工作太难干了!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单纯的炸掉点什么。做炸药比揣摩上司的心思简单多了。
白翎羽自暴自弃,疯狂抓挠头发,丧气得像个鸡窝。
余荼似笑非笑,还是率先收回了视线。
算了,总归是自家队员——还是别吓死了。
“如果在一年前,谁对我说,有一天商南明会无条件的信任谁,我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余荼笑着眨了眨眼,道:“有了搭档之后,商长官变化颇多?”
“怎么,是春天的缘故吗?”
垂眼时,商南明似乎勾了下唇角。
但地底光线太暗,余荼看不清。
“白翎羽。”
商南明一声呼唤,就吓得白翎羽瞬间看过来。
“炸开。”他扬了扬下颔,目光平静。
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轰!”
大地在颤抖。
华府市民们只觉得楼板晃动,灯饰摇晃坠地,水杯钢笔纷纷被震得摔向地面。
就连人们都左摇右晃的站立不稳。
“地震了吗?”
“敌袭?”
不少人惊呼愕然:“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地底,硝烟慢慢散开。
地道残缺的墙壁后,通往实验室的道路逐渐清晰,出现在几人视野中。
余荼双臂抱胸,肌肉微不可察的放松一瞬:“商南明,你好像猜对了。”
她抬手,屈指敲了敲墙体后面裸.露出的钢筋铅板,足有几米厚的墙体里,甚至还镶嵌着阻断装置。
——针对于防止污染粒子逃逸。
“除了高等级秘密实验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会用这种层级的防护措施。”
已经不止是财力多少的问题。
而是这仅一瞥之下,已经有很多装置,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技术力量。
如果不是白翎羽这个炸.药与武器专家在场,对承重受力和起爆点的把控精准到堪比人形计算机,那么不论任何势力和机构,在面对几米厚的铅板时,都足够头疼,折腾许久也难以进入。
商南明倒是对这个结果很平静。
他撩起黑色长制服下摆,迈开长腿跨过废墟,走向实验室。
“你在种树时,也会提前为可以预料的巨型树木,让出足够多的空间来培育,防止根系和资源之间的竞争掠夺。”
商南明平淡道:“那些人要的,是最终数目庞大的试验成果,而不是彼此厮杀竞争的蛊王。”
只有做计划,下命令的那个人,才会准确知道未来将会如何走向。
如此,衔尾蛇背后的那些人,自然会将最重要的实验室安排得远远的,免得与其他实验室形成竞争,也让他们制造的污染物在利用附近市民做试验场时,不必污染物之间自相残杀。
那些在释放后按照计划,本应该侵吞世界,掠夺生命的污染物,却在商南明手中变成了最好用的向导。
用鲜血,为他指引的道路。
滋啦,滋啦啦……
实验室灯光闪烁,明暗交错。
不甚平稳的电压下,无数影子若隐若现,似乎只是眼睛在光影之间产生的错觉。
地面和墙壁在缓缓蠕动。
像庞大怪物的胃袋,饥饿着,渴望血肉。
余荼眼眸暗了暗,又挑起笑容:“商南明,你说的对。”
手中枪械已上膛。
“这里,就是污染物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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