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地撕裂着她的心。
她急剧地喘息着,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是雪一样的白色,还有闪着银光的冰冷器械。
护士熟练地收起针筒,弹了一下输液的管子:“一共两袋,注意休息,有条件的话,帮她补补血。”
穆冉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弱而嘶哑:“我我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肚子,恐惧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满含期望地看向护士,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让她安心的答案。
针头一歪,血液从针头上回流,在透明的液体中显得触目惊心,护士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漠然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怜悯:“你也太不小心了,好了,没了就没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穆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滴血从嘴角流下,划过她白皙的脸庞:她的孩子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
啜泣声从旁边传来,聂天然站在旁边哭得不能自己:“对不起,小冉对不起,我不该去打她我怎么就这么冲动”
展昕站在她身旁,冷笑了一声:“天然你的确有责任,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舒云逸远远地站在床尾,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穆冉,眼前的女人,再也没有了那抹俏皮明艳的笑容,那张脸庞上血色全无,双眼漠然看着天花板,没有了一丝焦距,好像整个灵魂都被抽走了似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底泛起,让舒云逸迫切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他缓缓地走到病床前,俯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穆冉。”
穆冉一动不动。
舒云逸握住了她的手,入手之处一片冰凉,他心里难过,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穆冉,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时更觉词穷。
穆冉瑟缩了一下,飞快地从他的手掌中抽离。
舒云逸的手一空,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低声说:“穆冉,别这样,以后还会有的”他说不下去了,前所未有的沮丧遍布全身,他能掌控得了舒氏集团这样一个上市的商业航母,他能将上亿的资金运用得炉火纯青,可是,自己的感情和家庭却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由不得他掌控。
“好个屁”聂天然冲着他怒吼,“舒云逸就你这死样子你让她怎么好起来索性你就跟着你那个小妖精去双宿双栖吧,小冉有的是人喜欢”
舒云逸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她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用管。”
展昕拉了一下聂天然,朝着穆冉努了努嘴,聂天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展昕又低头看了看穆冉,看着那个曾经飞扬快乐的小公主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难以言喻的心疼袭遍全身。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舒云逸,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该承担起作为丈夫的义务和责任,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女人暧昧,这种男人最让人瞧不起。看到小冉这个样子,我真后悔,当时会答应离开小冉,答应小冉和你结婚”
舒云逸的眼神阴鸷地落在展昕身上,眼前这个男人他见过好几次,风趣开朗,和舒云展是一种类型的,很得女孩子欢心,现在经过几年的沉淀,浑身上下更添了成熟的魅力。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冷哼了一声:“你高看你自己了,我该做的事情我清楚,用不着你来教我。”
“你清楚”展昕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穆冉躺在床上,他恨不得和这个人打上一架,“三年多的时间你弄清楚了吗结婚意味着什么你懂吗意味着你对穆冉有了承诺,你怎么把她折腾成了这幅模样她还一直在我面前说”
“展昕”穆冉飞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目光哀恳地看着他。
展昕住了口,脸色阴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烦躁地拍出了一支,在手里转了转,又塞回了盒子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穆冉低声说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轻轻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一滴泪从穆冉的眼角滑下,流过眼角,渗入发丝,紧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滚而下,溅湿了被褥。她咬着唇,勉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哭泣的声音。
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孩子,有着舒云逸和自己骨血的孩子,还是不肯来到她的身边。
她设想了那么久,想拉着她的小手,想亲她的小脸,想把所有舒云逸不要的柔情和爱意都给她,想把这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那是属于她的小天使,她不用担心她爱不爱她,不用担心她会不会离开她,两个人可以相依相伴,从此不会再感受到孤寂和寒冷。
可是,她的小天使也不肯要她,难道她知道她生出来会没有爸爸吗难道她不希望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吗
原来,她注定是要孤身一个人走完这剩下的人生旅程。
穆冉的牙齿咯咯作响,痛苦得浑身颤抖:可是,老天爷,就算是你要惩罚我当初错误的抉择,就算你要惩罚我自私的决定,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小天使毫无知觉在我的身体里呆了这么多天,又这样猝不及防地收了回去,这么残忍
忽然一下,她的脸颊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双温热的手擦过她的泪痕。她睁开眼睛,泪光中看见舒云逸半跪在她面前,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一下子便止住了哭泣,一偏头,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掌,舒云逸轻颤了一下,一动不动,穆冉使足了全身的劲,一边发抖,一边用力,直到一股腥甜流入喉中。
“对不起”舒云逸喃喃地反复着,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脸色茫然。
穆冉松开了口,嘴唇染上了一层妖艳的血色,她舔了舔嘴唇,心里有种残忍的快感,要痛,就大家一起痛吧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穆冉漠然地转过了头去,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输液管,看着那药水机械地滴下来,一滴,又一滴。
不知怎的,舒云逸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慌,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捧住了穆冉的脸,想要把她掰过来,他尝试着解释:“穆冉,苇苇她碰到了困难,我一直对她很愧疚,想帮帮她”
穆冉倔强地拧着头不肯看他:“你不用再说了,真的,我懂,这三年难为你了,是我的错,你可以用你以后一辈子的时间帮她。”
舒云逸的手僵了一下:“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
“不用我相信了,舒云逸,太晚了,”穆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秋叶簌簌而落,纵然有千般不舍,也抵不过秋风的萧瑟,“明天我就去找律师,你签字,我们就好聚好散,你不同意,我们就上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