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伙儿说的没错,他真是穷鬼。
今儿他跟小马的叔叔去了一趟市里,进了已经竣工的空军干部退休大院,一栋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房,气派的很,他家两间瓦房跟小洋楼对比,简直孬的没眼看。
“你咋了?”李谣晃他。
“迟早有一天,我让你住上小洋楼。”骆谦抱住她,拿脸蹭她的头顶。
李谣没有时间琢磨一会儿功夫,他的思想怎么偏到小洋楼上了,在他怀里挣扎:“别蹭了,我好些天没洗头。”
骆谦笑的爽朗把李谣抱起来,三个孩子听到母亲叫,蹬蹬蹬跑进屋。
“爸,抱窝。”骆韵莹扑到骆谦腿上。
“抱了妈妈抱哥哥,抱了哥哥抱妹妹。”骆筠修抱住骆谦另一条腿。
骆筠文把自己当作大孩子,不好意思和弟弟妹妹争,却不想骆谦单手抱李谣,把骆筠文拎到怀里。
骆筠文一只手搂住爸爸的脖子,一只手拉着妈妈,害羞又激动。
李谣捶骆谦,她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
骆筠修和骆韵莹在骆谦脚下闹翻了天,也要坐在爸爸怀里拉妈妈的手,骆谦挨个抱了一遍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才跟骆谦和好,结果骆谦还没喘口气,两个吃奶的娃闭着眼嚎。
第019章
两个奶娃子今儿异常不好哄,饶是李谣、骆谦是带奶娃子的一把好手,也不免手忙脚乱起来。
奶娃子哭闹一阵,打着小奶嗝躺在父母怀里呼呼大睡。
两人小心翼翼把奶娃子放到床里面。
趁着天还有亮光,骆谦到院子里做一会儿活。李谣把钢中锅里的开水倒进木盆里,兑上凉水,骆筠文、骆筠修迫不及待脱衣服,踩着椅子爬进木盆里,小哥俩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抱到一起躺倒打滚。
文子去世,修子几乎不笑,每晚要么睡不着,要么吃药睡着做一整晚噩梦,人没有什么活气。
“哈哈——”
李谣的心脏“咚”,震的她身体颤抖。
她急促喘气,视线逐渐有了焦距,乌黑的瞳仁倒影文子把修子按在身下,咯叽修子胳肢窝,修子扭成一条毛毛虫。
兄弟俩可劲折腾,水没溅出来多少。
这就要夸骆谦,当初骆谦打木盆,特意把木盆打的深。
李谣扶着墙,唇角缓缓咧开。少顷,她把炉膛里两个没有火星的煤球夹出来,把有火星的煤球放到最底下,在上面放两个新的煤球,往钢中锅里加满水,坐到炉子上。
李谣出门收衣服,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骆韵莹进屋搬自己的小椅子出来,坐到爸爸腿边和爸爸拉呱。问爸爸这是什么呀?给他家大妹打的吗?骆谦说是呀,家里起新房子,他家大妹和老大、老二住新房子,当然得有新床,他家大妹睡下面,老大、老二睡上面,他家大妹无聊了,随时爬到上铺找哥哥们玩。骆韵莹哇哇大叫,爸爸老厉害了,看到妈妈裹得露两个眼睛出门,骆韵莹离开椅子,蹲下来拍已经成型的床框:“妈,爸爸打床,窝滴。”
李谣。
不是给陆小梦打的?
骆谦。
为啥起三间新房,就是为了把三个碍事的孩子弄滚蛋。他原本打算文子哥俩一间,莹子一间,等老四、老五长到两岁,也把他俩弄出去。陆小梦找他打上下铺,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莹子太小,自个儿睡一间房子会害怕,他干脆也打一个上下铺,暂时让兄妹仨睡一间,等老四、老五大些,莹子和老四一间。
骆谦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吗?当然不能。
“越早独立的孩子越有担当,”骆谦肌肉绷紧打磨木料,“爹娘一直把我哥当作没长大的孩子,他们结婚生了孩子,跟爹娘提一下他们困难,爹娘想方设法帮他们,把我哥养成了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人。我的孩子,我尽了该尽的责任,该放手就放手,他们活成什么样,全凭他们的本事,绝不让他们成为我哥那样的人。”
“我给陆小梦打好床,就打兄妹仨的床。不着急,房子起好,晾好,起码三四个月才能住进去。”骆谦闷头干活。
李谣坚信长大后的孩子们都是好的,但是孩子爸有把孩子培养成有担当的人的意识,她必须支持,不能打击孩子爸的积极性。因为她疯的那段日子,她模糊记不清是修子还是莹子读报纸给她听,报纸上说母亲和父亲参与孩子成长,引导孩子,陪伴孩子,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长大后才会拥有积极乐观的人生观,健全的人格。
“嗯,他们不小了,是该自己睡觉。”李谣肯定说。
“姐弟仨自己睡一屋,至少需要四床被子。”李谣还在思考该准备什么,骆谦立刻接话,“我应该能弄到四床棉被。”
接下来李谣说缺什么,骆谦立刻说能弄到。
骆韵莹双手托着下巴,一会儿看妈妈,一会儿看爸爸,眼珠子转来转去,很快变成了蚊香眼。
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啪嗒。”
小人儿倒地。
骆谦笑着提溜她,弹掉她身上的木屑,把她放到椅子上。
李谣想时间长着呢,慢慢想缺什么,她抱着衣服进屋,把小哥俩的衣服放到椅子上,坐到床上叠衣服,把衣服放进衣柜里。
这时,骆谦手里拿了老丝瓜瓤进屋,手伸进水里逮兄弟俩,用老丝瓜瓤给兄弟俩搓泥,兄弟俩扑腾着嗷嗷叫。
骆谦把兄弟俩拎了出来,兄弟俩笑哈哈抢椅背上的毛巾,骆谦没管他俩,握住木盆上的两个鼻子,把水端出去倒了。
李谣牵骆韵莹回屋洗澡,骆谦喊兄弟俩出来洗菜。
兄弟俩你扯我一下,我拽你一下,跑出来。
骆谦把刚掐的苋菜放进盆里,舀两瓢水倒进盆里,四个小肉爪子探进水里,一根一根捋菜叶,骆谦没管兄弟俩,他去和面擀面条,用中午剩的公鸡汤下面条。
等一家五口吃了饭,天已经黑透了。